第一卷 花開花謝,往事成煙 第4章 重逢
竹林暗影婆娑。
錦顏屏氣凝神,劍氣在周身流轉,整個人和劍仿佛融為一體般發出幽幽的光芒。
就在錦顏凝神之時,忽然覺得林內有一股異樣的氣流,一瞬間,錦顏已然將劍格擋在腦後一寸,還未等看見對手身形,又覺左側傳來殺氣。錦顏揮劍斬去,一時間劍氣大盛,隻見劍雲流轉,殺氣不絕。
交手隻有半刻,錦顏就覺吃力,因為她的對手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七個高手!
“七殺星!”錦顏心中暗叫不好。這江湖中一直低調的七人,為何要來奪她的寒玉劍?
在這一瞬的分神,錦顏就被一劍刺到肩頭,刺痛讓她頓時清醒。劍勢上兩人不分上下,就隻能在速度上取勝。錦顏向後一退,反手就是一劍。這一劍看似平常,未刺到對方痛處,卻在轉瞬間化成無數劍氣,四散開來,直逼而去。
這幾人身形變換,左右騰挪,劍氣交錯,林間頓時風聲大震,樹葉沙沙作響,震飛了一林的飛鳥。時不時還有暗器飛旋,氣功波轟然作響。錦顏在其中飛來閃去,雖是吃力,但是七殺星也沒有占得上風。
不遠處的樹後,寒崖嘴角揚起陰冷的笑容:“我們果真小看她了。”
月影看著林間交戰激烈,七殺星雖是厲害,此刻也是難分勝負,眼底劃過一絲焦慮,急切的問道:“你怎麼還不出手?”
寒崖不言語,依舊是靜靜的看著,盯緊了錦顏手中那把劍,眼底有一絲疑惑。
見他不回答,月影就是要飛上前去。寒崖卻在瞬間拉住了她,然後自己像鬼魅一樣飄了過去。他沒有借助任何力量,卻是真的像天人一樣“飛”了出去,術法的力量果真不能小覷。
他在方才其實一直在觀察錦顏手中那柄劍,寒玉劍古樸簡約,通體透明,運用起來也是劍芒圓潤飽滿,但是這柄劍,兵刃與之交錯,聲音脆響,分明是玄鐵所製,劍氣也是霸氣外露。
這女子所用的分明不是那日茶樓中所見的寒玉劍!
可是,這個女子怎麼能把寶劍留在竹屋,留在那個不知名的男人身邊?她就不怕那人竊劍而走?還是,他們之間有什麼親密關係?
他的腦中片刻間閃過無數疑問,身形也在這片刻掠到了這劍雲流轉、飛沙走石的交戰之地了。
可是就在他上前一步正欲出手攻擊錦顏時,他卻突然定住了身形。這一舉動,讓遠處的月影大為疑惑,眉頭蹙在一起,緊張的望去。
隻不過是在交戰中,從錦顏脖間,落下一塊檀木。
寒崖看到那檀木,有一股電流猛然擊中了他的內心,遮麵下的臉突然開始抽搐。那塊檀木……
記憶的洪流瞬間在他的內心翻湧,那彌漫著桂花糕香味的屋子,那個倔強警覺的女孩,那信誓旦旦的承諾……這些記憶的碎片不斷在腦中回蕩。
他就這樣站在交戰的一群人外麵,不顧蕩漾開的劍氣還有那飛來的碎石。仿佛是一瞬間天地靜止,他的眼中,隻有那個奮力拚殺的身影,她的眼神淩厲,出手不留餘地。寒崖仿佛是看到了童年的她,倔強的反抗想要傷害她的人。
七殺星本以為她會出手一起解決這個女子,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寒崖並沒有出手,反而是接過飛來的暗器丟在一邊。拉起錦顏的手,就是不顧一切的向密林深處逃走。七殺星愣在原地,被這突然的變化弄的糊塗,左右看看,也不敢追上前去。
寒崖牽著錦顏向密林深處逃去,風在耳邊發出嗚咽般的聲音,仿佛時光倒流,他又回到了小的時候,帶著那個倔強的小女孩離開痛苦與絕望。
他們逃開到了一片更為隱秘的林子裏。寒崖停下來細看眼前這個女子,她正在警覺地看著他,雖是遠離了七殺星,她的劍氣卻不曾收回半分,依舊護著自己的心脈,不給他任何可乘之機。
沒想到,她還是那樣倔強和警覺。雕龍黑鐵遮麵下,寒崖不禁嘴角上揚,有一絲發自內心的微笑。剛才他接住了那個掉落下來的檀木牌子,又藏在了衣袖裏,動作極快,隱蔽的連錦顏都沒有察覺到。
他正要伸出手去,卻見錦顏劍氣大盛,直指寒崖的眉心!
可是寒崖卻不躲閃,隻是輕輕呼喚:“雪兒……”然後抬起手,將那遺落的檀木牌子給她看。
錦顏的劍氣一瞬間定格在寒崖眉前半寸,寒崖隻覺眉前傳來一陣刺痛。但是他並不躲閃,隻是靜靜看著這個女子,眼光變得有些急迫、有些期待,仿佛是什麼拉扯著他的記憶。
錦顏看不清他遮麵下的表情,腦海中卻浮現了一個少年的麵龐,青澀而又堅定。記憶中那個少年,陪著她度過最冰冷的年華,給她美味的桂花糕、幫她做苦力、保護她不挨打、允諾帶她逃走……
風從林間穿過,發出淺淺的低吟,仿佛遙遠的歌唱。
對麵的那個男人,沒有殺氣,有的隻是一種穿過風雨的溫暖。錦顏緩緩放下劍,向前一步,輕輕將那檀木牌子拿在手上,用力的握緊。
寒崖收回手,在衣襟裏小心的摸索了半天,終於是有些顫抖的拿出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