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壺掉了。”
阿貴隨即彎腰,替胖兒將夜壺撿起,並遞還與她。
“多..多謝!”
胖兒赧顏接過夜壺,便慌慌張張地向湢浴跑去。
“這丫頭!”
阿貴見狀,啞然失笑。
“果然是精明小姐呆侍婢。”
搖了搖頭,阿貴便去井邊打水,洗漱收拾了。
盡管,蒲玉湘說無需他從旁伺候,但他已然歇息了這般久,便不能再恃寵生嬌,況且,童玉閣內多了一位新主子,便需要增添不少物什,尤其在蒲玉湘的陪嫁之物並不多的情況下。
世人皆道,這富順縣長蒲鬆明為官清廉,且兩袖清風,即便富順因富世鹽井而轉貧為富,但也隻是富了百姓,蒲縣長依舊十年如一日地穿著那身打過幾個補丁的官服,身旁連個伺候的下人亦沒有。
不僅如此,連自家閨女亦是無人伺候,任其放養,直至前不久,才為其請來一位侍婢,照料其生活起居,不過,大部分時候,還是蒲玉湘自個兒照顧自個兒,侍婢的作用隻是從旁作陪罷矣!
在昨日婚禮現場,眾人才驚覺,蒲縣長竟比自己想得亦要清貧更甚,女兒的嫁妝竟隻有一張七弦琴,還是一張有些破舊的琴,不僅如此,蒲玉湘的私人物什甚少,兩個箱子便足以裝下。
“阿貴呀,你這位少夫人的娘家有些窮啊!”
阿福見狀,不由打趣。
“這不叫窮,而乃清白廉潔!”阿貴鄭重道。
看著自家少夫人寥寥可數的嫁妝與物什,阿貴便暗自發誓,日後定要將其好好伺候。
“來人,將少夫人的琴拿去清洗一番,再重新著上漆器。”
趁著蒲玉湘沐浴之際,阿貴便喚來下人,將蒲玉湘掛於上牆的琴拿去清洗翻新,又從庫房內拿了些家什過來,將小夫妻的寢臥重新捯飭一番。
“唔..這個奩送去胖兒的屋子,還有這個獨坐板秤,亦拿過去。”
盡管,阿貴並不知曉胖兒那裏缺些啥,不過,還是自作主張地為其添置了一些物什。
“哎..都怪我話本子看多了,竟把人家當成了女鬼。”
想到此,阿貴一抬手,便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個兒的腦門,既懊惱,又慚愧。
“不過..話說回來,昨夜她究竟在哪兒如的廁?”
“小姐,奴婢該死!”
一來到湢浴,胖兒便“砰”的一聲,跪在了蒲玉湘跟前,嚇得後者腿一軟,險些坐到地上。
“咳!胖兒,你作甚啊?”
蒲玉湘扶牆站穩後,一臉蒙圈兒。
“小姐,奴婢做了一件毀天滅地之事,請小姐責罰!”
“哈?”毀天滅地?
“昨夜..昨夜奴婢內急,未能找著廁,便..便在湢浴裏解決了內急之患。”胖兒垂首道。
“啊?”難怪這般臭。
“請小姐責罰!”
“咳!那你現下知曉廁在哪兒了不?”蒲玉湘揉了揉鼻子,垂眸問道。
“知曉了。”胖兒點頭道。
“你手上那個..可是夜壺?”蒲玉湘又問道。
“對對對!”胖兒急忙點頭。
“此乃阿貴哥贈與奴婢的夜壺,讓奴婢夜間內急之時,在房中解決即可,不必大半夜地跑去院裏如廁。”
胖兒興奮地舉起夜壺,眉飛眼笑。
“那啥..阿貴怎知你昨夜內急之事?”
蒲玉湘微微挑眉,感覺昨個兒夜裏似乎發生過不少事情。
“是這般的...”
“先起來吧,去我屋裏說,此處太臭,喚人來清理一下吧。”
隨後,蒲玉湘便喚來童玉閣的三等仆從,將湢浴裏裏外外皆清理了一遍,而自己則帶著胖兒返回寢臥,追問昨夜之事。
“嗬嗬..嗬嗬嗬...”
聽完胖兒講述的昨夜內急之事,蒲玉湘愕然失笑後,不由深覺,往後在少府監府的日子定不會枯燥無趣了。
“咦...我並未將福貴兄弟正式介紹與你,你怎會一眼便能分清誰是阿福,誰是阿貴呢?”蒲玉湘忽然好奇道。
福貴兄弟雖然相差一歲,但幾乎長得如出一轍,比果兒與瓜兒這對孿生姊妹花更像雙生子,起初的時候,蒲玉湘亦是傻傻分不清,但相處久了,才發現,阿福的模樣要秀氣一些,說話做事要綿紮一些。
“蒲縣長怕奴婢認錯人,專門與奴婢講過,弟弟比哥哥看起來要聰明一些,所以,奴婢一眼便將阿貴哥給認出來了。”胖兒笑著說道。
“嗬嗬..倒還真是。”
蒲玉湘摩挲著自己的圓下巴,回想著福貴兄弟二人的形貌來,發現還真是如此。
“阿秋!”
正在駕馬車的阿福忽然感覺後背傳來一陣涼意,不禁身子一顫,打了個噴嚏。
“義兄,現下,咱們富順與貢井的鹽場,以及鹽鋪已然走上規模,那麼,接下來的重心會否便是修築新的鹽道呢?”梅下雨問道。
“沒錯,在回到富順之前,我已然構想了兩條新的鹽道,當然,與當初一般,隻是紙上談兵,能否實現,仍需與蒲縣長他們商議之後,才能確定。”劉衍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