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草擬好契約,遞給竹心。
竹心瞪著上頭遒勁的字體發呆,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但她卻大部分不認識。
佑赫望了她一眼,看到她囧迫的神情,他馬上意會過來。
“寫得大致就是我剛和你說的內容,你直接簽字就可以了。”
雖然她說不要補償金,但他還是將承諾她的五百萬兩黃金寫進了契約裏。
他向來不喜歡欠人,更不喜歡欠女人。
“噢,好。”
竹心懵懵懂懂地點頭。
“柳竹心”三個字她會寫,小時候娘親教過她。
她一筆一劃寫得很仔細,她想寫得盡量工整一點,因為他的字很好看。
簽完字後,竹心就乖乖地在一旁安靜站好。
佑赫盯著她落的款,眼睛不自覺地睜大——
居然有女人寫出來的字會這麼難看,歪歪扭扭地像狗爬一樣!
第一次的,他看著不知所措的她,居然覺得想笑。
竹心目光呆滯地望著這張契約。
等她生完孩子,他就可以徹底丟開她這個麻煩的包袱,不用擔心自己再去糾纏他了。
她,是不是該為他感到高興?
“好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你娘親了。”
他收好契約,道。
竹心期盼地望著高出她許多的佑赫,然後用力地點頭。
“但是我娘不知道我和你。。。。。。她以為我們感情很好,所以,我希望你陪我演一
場戲,讓她老人家可以安心地去。”
竹心中途停頓了下,她不好意思用“恩愛”去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演戲?那不是我們都擅長的專業?”
他邪笑道。
竹心愕然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演戲,她一直都及不上他。
“放心,我會配合你。懂了嗎?”
他的眼神變得溫柔,純男性的醇厚嗓音,讓人覺得可以倚靠。
“嗯!”
她認真地點點頭。
因他的話,讓她覺得全身有了力量。
雖然知道他隻是在演戲,但她卻不在乎。
這是她從進府以來,對自己說過最溫柔的話,這就已然令她滿足。
至於其他的,就如同那張契約上寫的,權利和義務,早已一清二楚。
“娘,佑赫來了。。。。。。”
柳娘已經奄奄一息,老王爺也在她床頭守著。
她拖住最後一口氣,就是要等到佑赫。
“佑赫。。。。。。”
柳娘張開眼睛望了望,又乏力地閉上。
她已經沒有力氣說太多話。
“母親,我在這。”
佑赫居然叫柳娘母親!
竹心和老王爺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竹心感動、震撼!
他也太敬業了吧!
雖然說好了是“演戲”,但她也沒想到他會屈降自己的身份,喚她的娘親為“母親”,這還是讓她覺得由衷的感激。
“噯。。。。。。”
柳娘笑彎了眼角。
在她看來,佑赫不僅一表人才、孝敬老人,對竹心也是疼愛有加。
“您好好休息,病會好的。”
佑赫說得很誠懇,甚至連竹心都快要認為他是出自真心的。
他不應該演得這麼逼真,這會讓她日後的放棄更加痛苦!
“竹心。。。。。。佑赫。。。。。。”
柳娘吃力地喚他們。
佑赫稍稍彎曲身體,低聲問:
“您要說什麼?”
柳娘微微側過身子,拉起竹心的小手,穩穩地放到佑赫的手中,使佑赫的大掌緊緊包裹住竹心的纖細的柔荑。
佑赫皺了皺眉頭,他明白老夫人是在托孤。
“娘。。。。。。”
竹心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欲流又強忍住的樣子,讓人心疼。
他不自覺地望住她,她的悲傷不像是假的。而且,她的手——
冷得像結了冰!
“佑赫。。。。。。我把我最、最。。。。。。寶貝的女兒交給你了。。。。。。好好對她。。。。。。”
憑著驚人的意誌,她把一整句話含糊地說完。
佑赫嚴肅地看著柳娘蒼白的臉,頓住半晌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您放心,她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把她照顧得很好。”
竹心的淚終於潸然而下,因他的回答。
她不介意他隻是“逢場作戲”,她願意把一切當真。
當著她的麵,他從來沒有展示過的溫柔,是令她如此向往。
她可以懷念著他的“假承諾”,一輩子慢慢老去。
柳娘欣慰地點點頭,拚勁身上最後一絲氣力——
“不要。。。。。。忘記。。。。。。你今天對我承諾的。。。。。。話。。。。。。”
“話”字一落,柳娘的頭突然側向一邊——
“娘!!”
竹心撕心裂肺地大喊,顧不上一切,整個人撲倒柳娘身上。
佑赫趕緊拉起她,示意太醫上去。
太醫用手指一試,遺憾地搖了搖頭。
“王妃請節哀順變,老夫人已經往生了。”
“不!不會的!不會的!”
竹心像發了瘋一樣地搖著頭,嘴裏反複念著相同的一句話。
她無法接受!她真的無法接受!
一直以來,都是娘和她兩個人相依為命,她已經習慣了娘親的照顧和嗬護。
即使知道娘得了不治之症,可她還是不能相信娘親當真就這樣撒手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