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深邃的海水,時近時遠,洗滌著眼前的銀白沙灘。遠處是泛出魚肚白的天海交際,陽光遲遲不肯躍出海平麵。
步步走向前,冰涼的海水依次漫過他的腳踝、膝蓋、腰間。隨著暗湧的海水,他的身子有些搖晃,也越來越冷。卻依舊不停步,直到海水漫過了鎖骨,時不時撲打濺在臉上,他縱身一躍,紮進海水中,張開四肢開始遊弋。
耳邊是隆隆的水聲,他與海水的撲打作著較量,劃著水向前,心也跟著潮水沉沉浮浮。
前方的水中可見一雙修長的腿,他知道,那是她站在水邊等待他。隻要他一浮出水麵,她就會微笑著為他撫開額前的碎發,溫柔調侃他比魚兒還遊得自在。
水中是自由的,絲毫不會被束縛,身體也沒有疼痛。他向著她所站的方向遊去,離她越來越近。
一束光照得他眼睛模糊,他睜開眼向上看,不是海水,不是陽光,是蒼白的天花板,上麵唯一的突出,是那盞終日刺目的日光燈。
喬燁的心一跌,水中的遊弋過去了,前方沒有謝雲舒,剛剛隻是做夢,自己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房間內隻有他一人,但耳邊的隆隆水聲卻沒有消失,他腦中一亮,這一個月來,第一次聽到聲音。
他試探著開口:“牧文。”是自己的聲音,他終於又聽得到了,即使夾雜著類似水聲的雜音。
外麵沒有反應,他轉頭看向窗外,已是太陽高照,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是淩晨便醒了,難得自己多睡一天。
他伸手摸向床邊的控製按鈕,緩緩將床升起來,靠著床半坐著。環視病房內簡單的那幾樣日常用品,隻有食盒不在,想必牧文是去買早餐了吧。
床頭櫃上有昨天的報紙,他拿過來翻看,前麵是國內的新聞大事,後麵幾頁則是這個城市各個角落發生的雞毛蒜皮的小事。看看天氣預報,今天是個大晴天。
海城,這座她曾停留,他如今駐足停滯的城市,在這裏的醫院呆了一個月,他還從沒好好呼吸這裏濕潤微腥的空氣,從沒觀賞過這裏蔥鬱繁茂的綠化。
夢裏的自己正遊向她,是在預告他不久後要繼續向她所在的地方進發嗎。一個月,她竟然已在別人身邊呆了一個月,她過得還好嗎,寶寶長高長胖了多少?她有沒有想自己?
一陣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上越走越近,牧文推門進來,看見喬燁已半坐在床上。
每一個牧文發出的聲響,喬燁都聽到了,他率先開口:“牧文,我又聽得到了。”一個月的安靜,他的聲帶都快生鏽了,耳中都快生蘑菇了。
牧文拿食盒的手一頓,驚喜地看向喬燁,“喬總,你真的聽得到我說話了?”肯定是真的,他的話說得那樣流暢,這個月來都沒有過。
喬燁難得地笑了,對他點點頭,“嗯,隻是有些雜音。”有了聽力,他去找她的時候才能與她對話,才能聽到她的那句‘老公’。
牧文放下食盒,馬上掏出手機,“太好了,我要把這個消息馬上告訴老爺。”喬連城自那次之後再沒有來過海城,大概是因為怕見了喬燁傷心吧,不過每天都讓陳秘書聯係牧文問喬燁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