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不太明亮的路燈,她清楚地看到地麵上暈開的深色液體,他的表情痛苦,目光沒搭理她,而是緊咬著唇在四處張望。
躺在地上,搜索到不遠處就是門診樓的後門和大廳,他低沉著嗓子對她道:“雲舒,匍匐進門診樓,找人多的地方躲起來。”肩膀受傷了,他自己都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在簌簌流淌出來。
她驚得渾身顫抖,急道:“沈策,你傷到了哪裏,快起來,我帶你進去找醫生。”兩人剛剛明明在跑著,對方怎麼就打中他了呢,為什麼不是打中她,她的心全都絞緊縮成了一團。
沈策大口喘氣調整呼吸,盯著她道:“你快進去,人多他們不敢怎樣。”他言辭命令她,隻恨自己不能把她推到安全的地方。
一切好像再次重演,如喬燁那晚催她進樓躲避,她緊攥住他的衣服,堅決搖頭:“不行,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你中彈了。”她不敢去觸碰他的傷口,無從下手為他堵住血液不流。
沈策閉目搖頭,怒道:“聽話,快進去。”他第一次對她凶,因為情勢太緊急,對方既然開了一二槍,就還會更加肆無忌憚的。他已經在心裏打定主意,要是她再不走,他就拚了命把她抱進去。
謝雲舒終忍不住,眼淚掉出眼眶滴在他臉上,泣道:“放你一個人在這裏,他們會來再補一槍把你打死的,算了,我出去吧,讓他們放過你,一切我來承擔,他們想抓的是我。”
他聽得大怒,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咬牙斥喝:“你敢!你要是落到那些人手裏,我一定當著你的麵將那些人千刀萬剮。”她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嗎,上次被那樣折磨他都沒忘,她怎麼就不怕,說什麼投降的話。
他的話太有威懾力,震得她跌坐在他身邊,無力哭道:“沈策,你保護我這麼久,現在你卻受傷了,以後都沒有人保護我了。”兩人這就是兩人好日子的盡頭嗎,今夜惡魔就找上門來了。
幾個雜亂的腳步聲向著兩人奔來,他鬆了口氣,對她道:“保安來了,快向他們求救。”人多點,對方也不好下手了。
她沒聽清他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什麼,以為又是像喬燁一樣說遺言,趴在他胸膛上哭泣,求道:“沈策,你堅持住,你還要保護我一生一世的,你不能死。”他還沒把她教成女戰士,他還沒教會她開鎖,他還沒履行他一開始的諾言,他怎麼能倒下呢。
淚水透過他的t恤潤濕他的皮膚,他心中百感交集。撫著她的後腦勺,輕鬆地寬慰道:“小傷,死不掉。”此刻,他的手臂已經疼麻木了,也不知子彈是不是留在裏麵。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笑!”她忍住想打他的衝動反而哭得更甚,神經被空氣中的血腥味刺激得突突亂跳。
沈策直視深藍的天幕,絲絲縷縷飄著的白雲擋住了星星,周圍橘黃色的路燈,從容灑下光芒。他輕笑回道:“你不是說我嚴肅嗎,我以後就多笑。”還有以後嗎,他今天又失誤了,將她置於這樣危險的境地,沒能保護好她。
她對他無語,在漸近的腳步聲中搖搖頭,舉目看趕到身邊的幾個保安,隨即對他們哭求:“他中槍了,快找擔架來抬他進去急診!”終於不是孤立無援的狀態了,真怕壞人再對他們開槍。
保安領隊看到地上倒著的精壯男人,環視周圍卻不見別的人,問:“怎麼回事,有人在這裏槍戰?”或者是對方開了槍就跑了?
槍什麼戰!謝雲舒忙出言糾正:“我們手無寸鐵,是對方太凶狠,快報警!”要是沈策有槍,哪裏還輪得到他自己中彈。
對方看兩人不是事兒主,便決定先幫助他們,應道:“好的。”轉頭對同伴道:“再多叫幾個人過來,通知急診過來接人。”
“嗯,我這就去。”那手下應了,快步跑開。
剩下的幾個保安還圍在兩人周圍,兩人均鬆了口氣,在原地等待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