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洛杉磯。
容臻下了飛機,容家三太爺的兒子容文豐來接機。
按輩分,容文豐是他的堂叔。男人四十多歲,看上去一副精明能幹的模樣,容家在洛杉磯這邊的生意,都是由他打理的。
“阿臻,一路辛苦了。”容文豐帶了司機,開了專車過來。
容臻頷首,“有勞文豐叔了。”
幾人上車,容文豐問:“阿臻,先回別墅休息嗎?”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他眉間的疲態隱約可見。
但容臻卻搖頭,“不了,直接去醫院吧。”
容文豐點頭,吩咐司機掉頭。
洛杉磯當地一所負有盛名的兼具治病和療養的醫院,花木扶疏,幽雅安靜的病人活動區,趙玉柔推著一名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在散步。
男人五十多歲的年紀,兩鬢略有白發,但五官長得極為出色,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男子。隻是此刻卻雙眸無神,目光呆滯,一臉的茫然。不管趙玉柔跟他說什麼,他都是一副愣愣的樣子,沒有任何的回應。
正是容臻的父親,容天慕。
趙玉柔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就歎了口氣,喃喃的道:“天慕啊,你可一定要好起來啊,不然,我和兒子女兒可怎麼辦啊?”
遠遠的走廊上,幾個金發碧眼的美國白人陪著一個頎長挺拔俊美出塵的中國男子向這邊走了過來。盡管身邊是一群身形高大的外國人,但他依然顯得鶴立雞群,矚目出色。
是院長親自陪同容臻過來探望他的父親。身後,容天慕的主治醫生在向容臻敘述他父親的病情近況。容臻和他們交流,一口流利的倫敦腔英文。
看到那個玉樹臨風般的男子,趙玉柔直起腰,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來得還真快。她不無諷刺的對輪椅上的容天慕道:“看到了嗎?你的大兒子來了。你在這兒治了好幾年的病,他都不曾來看過幾眼,這次,一聽到那個女人受傷的消息,他立馬就趕過來了。可惜你已經病糊塗了,不然我還真想問問你此時此刻心裏的感受如何。”
兩父子同時被一個女人迷/惑,真是諷刺可笑。
容天慕依舊淡淡的,目光無神的望著前方。
走廊上,容臻對院長和主治醫生說了什麼,兩人點點頭,停在了原地,看著他一個人朝容天慕走了過去。
“阿臻,你來了?”趙玉柔收起臉上的表情,溫柔的對容臻笑笑。
容臻頷首,“二媽,辛苦你了。”
趙玉柔搖頭,“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容臻道:“我想跟父親單獨聊會兒,可以嗎?”
一個廢人,還有什麼可聊的?趙玉柔心裏腹誹嘲弄,但臉上的表情依舊親切和藹,連聲音都是溫溫柔柔的,“好。我先過去那邊。”說著朝院長那個方向指了指。
容臻點頭,趙玉柔便走開了。
樹影婆娑下,容臻目光深邃的凝視著容天慕,神色複雜。良久,才徐徐彎下腰身,雙手撐著容天慕的輪椅扶手,靜靜的看著他。半響,才道:“還認識我嗎?”
他連父親都沒有叫,可以想見,這對父子的關係是有多僵。
容天慕呆滯的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落在了他的臉上,定定的看了許久,才淡淡道:“你來了?”
容臻不語,眸中光芒幽深似海。
容天慕麵色平靜:“聽說你結婚了?”
隔得太遠,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再加之容臻的背影擋著,院長和趙玉柔他們都沒有看到容天慕此時的表情。如果他們看到了,一定會非常吃驚的,因為這個時候的容天慕,清醒冷靜得根本就不像一個病人。
容臻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你果然是裝的。”
容天慕微微一歎,“事實上,我不用裝,絕大部分時間還是糊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