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裏時,容臻緩緩蘇醒。
口渴得厲害,他起身去找水喝。卻在動身的刹那,發現了異樣。
他的懷裏,女子蜷縮著,睡得正香,她呼吸均勻,長長的睫毛像棲息的蝶。
腦海裏頓時一片空白。他努力的想啊想,終於,記起了昨晚的一切。
原來,竟不是夢?而是真實的?她真的來了意大利,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去,輕輕的觸摸到了她的臉。她的臉瑩白光滑,那些細密的疤痕已消失不見,她的美貌更勝往昔。長長的黑發海藻般纏繞著他的手臂,他一動,她輕輕的哼了一聲,卻沒有醒來,隻是翻了個身,睡夢之中眉心微微蹙了蹙,然後繼續沉睡。
容臻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頭又開始疼,眼前一陣眩暈。
他雙手抱頭,閉著眼睛努力克製。良久,頭疼的感覺散去,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她依然酣睡在床,光裸的身體上,布滿青青紫紫的吻痕。
他終於確定,這不是夢。
他掀開被子下床,隨便套了件衣服,坐到沙發裏,點燃了一根煙。
煙霧繚繞裏,他深邃的眸子越發的沉靜,如一汪見不到底的深潭。
一根煙燃盡,他起身,走到露台,打了個電話。
很快,李烈將他需要的東西送了上來。他似乎有話想說,可又顧及到自己的身份,終究還是默默的退下了。
桑妤這一覺睡得好沉,醒來時,天已大亮。
全身像是被卡車碾過一樣,酸疼酸疼。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麵的陽光,房間裏黑黑的,她忍著不適起床,刷的一下拉開窗簾,剛伸了個懶腰,一轉身,卻被默默坐在沙發裏的男人嚇了好大一跳。
“呀,”她捂著胸口,瞪大了眼睛,“阿臻,你在啊?”
她起來的時候房間裏很安靜,電視機也關了,屋子裏又很暗,她一時竟沒察覺到沙發裏還坐了個人。
容臻淡淡的,“起來了?”
房間裏有一股好大的煙味,她皺起鼻子嗅了嗅,這才看到他手裏撚著一根煙。
她走過去,不悅的掐掉他的煙,“一大早就抽煙,對身體不好。”
一低頭,這才發現他身前的水晶煙灰缸裏,竟然塞了滿滿的一缸煙頭。她瞪圓了雙眸,不可思議的看他,“你,你抽了這麼多?”難道他一晚上都在抽煙嗎?
他沒回答她,隻是淡淡的朝桌子另一邊抬了抬下巴,聲音沒有什麼起伏:“把它吃了吧。”
“什麼?”她不解的拿過來,等她看清楚那一盒東西時,臉色不由自主就變了。“阿臻?”她驚訝的看著他,臉上寫滿了難堪。
他竟然給了她一盒毓婷!桑妤感覺自己被傷到了。之前兩人每次在一起,他都有戴套,偶爾臨時興起時,他都是體外she精,控製得很好。所以這麼長時間來,她也沒有懷過孕。可那是因為那時有諸多顧慮,時機不對,才不得已避孕。如今一切阻礙都已掃除,他們為什麼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阿臻,為什麼?”她不甘的問。
他沉默。良久,才撣撣衣角,起身,輕描淡寫的道:“你剛做完手術,依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合懷孕。”
桑妤固執道:“不,這不是理由。”她做的是臉部激光祛疤手術,根本不影響懷孕好吧?而且手術都已經做完了,她恢複得很好,也不用再吃藥了,所以這理由根本站不住。
容臻忽然間有些暴躁,“我不想要,行了吧?”
桑妤頓時就愣住了。
他在發脾氣!他竟然在發脾氣!她萬裏迢迢的過來,他不但沒有表示驚喜,沒有溫柔的語言,沒有小別勝新婚的愉悅,反而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跟她發脾氣。這樣的容臻,讓她感覺很陌生。
“所以昨晚,你真的隻是把它當成一場夢嗎?”她看著他的背影,受傷的問。
男人佇立在窗前,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隻是聲音很平淡,“我已經給你訂了回國的機票,下次不要再這麼魯莽了。”
桑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你要趕我走?”在她好不容易來一趟意大利,在兩個人做了那麼親密的事情之後,他竟然要趕她走?她現在身上還在散了架似的酸疼,他連一句疼惜的話都沒有,竟然毫不客氣的就趕她走。
那一刻,她的心被深深的傷到了。她咬了咬唇,徑直走到他麵前,強行與之對視,“阿臻,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她不相信一個人前後的態度會反差這麼大,唯一的解釋,一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