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臻這一“改天”,就再也沒有來過醫院。
桑妤燒退後,又在醫院住了兩天,這才回到容家。
跟以往的熱鬧不同,這一次她出院,容宅冷冷清清的,好似籠罩了一團陰雲。就連周媽臉上的笑,都顯得那麼的勉強。
桑妤這才知道,宋婉心搬回來了。
她是被容臻接回來的。不但她回來了,那個孩子,容易,也一並被接回來了。
容臻雖然還沒有公開他的身份,但宅子裏的傭人看到孩子那張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又哪裏會不明白他們是什麼關係?於是,在看向桑妤的目光時,便不可避免的帶了一絲絲同情和憐憫。周媽更是幾次在她麵前欲言又止。
桑母怒氣衝衝的去找容臻。
麵對她的質問,他坦然承認:“是,容易是我的孩子。”
桑母幾乎要瘋掉了,“阿臻,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桑桑?”
容臻無言以對。
桑母又去找桑妤,“你早就知道了?”
彼時,桑妤正蜷縮在露台上的吊籃裏,身體無意識的隨著吊籃的晃動而晃動,神色木然的望著遠方,視線虛無,不知道落在哪裏。
聽到桑母的質問,她這才“啊?”了一聲,茫茫然的抬起頭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比在醫院裏的時候又瘦了,臉頰上的肉幾乎都沒有了,顯得那張下巴更加的尖瘦,兩隻眼睛也顯得更大了,隻是,完全沒有了往昔的水靈,此刻空洞而又無神。
桑母看著這樣的女兒,心疼極了。“桑桑,你們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好端端的,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她不明白,桑妤更不明白。她低喃道:“是啊,為什麼我們就走到了這一步?”
明明曾經是親密無間的愛人,如今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甚至都沒有跟她商量,就直接派人把宋婉心母子接了回來,安置在了菊苑。他自己雖然還住在蘭苑,但已搬到了三樓的客房,他們每天同住一個屋簷下,卻連碰麵的機會都沒有。他每天早出晚歸,偶爾有閑暇留在家裏吃飯,卻都是去菊苑陪宋婉心母子用餐,完全不理會傭人們異樣的目光,甚至還下令,誰也不許在背地裏嚼舌頭,否則就會嚴懲不貸。這種下禁口令的方式,簡直跟當年的容父如出一轍。
不愧是父子。口味這麼的相似,連喜歡的女人都是同一個人。桑妤笑得淒涼。
他這樣小心翼翼的保護著那對母子,生怕他們受到流言蜚語的傷害,卻絲毫也不顧及她的感受。不在意她,獨守空房的時候,心裏的恨是如何的交織成愁。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桑妤想不通,她怎麼也想不通。她像一隻被困在繭裏的蟬,困頓,而又無助。
事到如今,桑母也不得不接受現實,她歎了口氣,道:“閨女,媽知道你心裏難受,可那個孩子畢竟是容臻親骨肉,斷沒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從側麵來說,他也是個負責任的男人。而且那孩子是在他認識你之前生的,也不能說是他婚後出軌。你就想開點吧……”
桑妤抬起頭,“五年前的事我不計較,但他現在把宋婉心也接了回來算怎麼回事?”何逸飛說過,他原本打算把她送去美國的不是嗎?可是現在為什麼卻又接回了容宅?難道是何逸飛在騙她?其實容臻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母留子?
桑母努力為容臻開脫,“也許,隻是待一陣子,畢竟孩子離不開母親,阿臻這麼做,可能是想讓孩子適應了這兒之後再做別的打算吧,畢竟直接把孩子的媽媽送走讓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也不太合適。”
其實對於容臻這個女婿,桑母私心裏還是挺滿意的。帥氣又多金,關鍵是對女兒也好,對自己這個嶽母也謙遜有禮,堪稱完美。如今突然知道他和小媽之前的關係,又多出了一個孩子,這事兒落到誰身上,都難免不舒服。
可是她總不能因為這個就勸自己女兒離婚吧?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婚姻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麼重要,桑母深有體會。這些年,她一個人拉扯著女兒長大,不知道受了多少流言蜚語,個中心酸,她不想提及,所以,也不想女兒也重走她的老路。她希望她有個完整的家庭。
可是桑妤卻幽幽的看著她,“媽,你真的覺得,宋婉心隻是在容宅住一陣子嗎?”
桑母沉默了。她那話,原本也隻是安慰一下女兒,其實她心裏也清楚,看這架勢,容臻是打算讓宋婉心長期住下來了。畢竟,她是孩子的母親。既然是長期的,那麼,總不能繼續頂著容家三太太的名義帶著他容臻的孩子吧?所以,容臻一定會給她一個新的身份。至於這個新身份是什麼,有容天慕的例子擺在那裏,桑母連想都不用想,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