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額角,喬珊荃抬眼笑了笑:“你是不是誤導了霍克先生?”
倒酒的動作停了一瞬,費裏濃密的睫毛眨了眨,毛茸茸的棕色眼睛十足無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鬼才信!
喬珊荃對他的背影做鬼臉,母親針對的是自己,懷著某種惡意的嫉妒,不願意看到自己輕易獲得幸福與成功,想要破壞掉這一切。但是如果有人在這中間巧妙地換個說法,就會讓喬母的作所作為變成……躋身上位的新歡,覬覦博羅梅奧家族的繼承權。
能忍?當然不能忍。
於是,重視家族的霍克先生快刀斬亂麻,迅速解除婚約。
失去一切的喬母再也無法維持風度。
喬珊荃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那張柔弱單純的臉上,露出扭曲惡毒的表情。一切就像是回到了籠罩在晦暗中的童年,隻是這一次不同,喬珊荃不會再因為恐懼而沉默。
“……我讓保安來把她架出去。她最後還想問我要父親的聯係方式,也許她是想扮可憐吃回頭草?真可笑。”入夜後,喬珊荃蜷縮在男人溫暖寬厚的懷抱中,她睜著明亮的眼睛,在夜色中輕輕囈語,“為什麼有人會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別人該無條件原諒包容?為什麼會有父母,把孩子當做自己的所有物,以為可以操控對方的人生?”
“噓,別想了,”睡意濃重的低沉聲音震動著胸腔,費裏動了動,把頭埋在她發間蹭了幾下,“你要做的是朝前看。”
“那你呢?”轉過身,喬珊荃眼睛裏閃動著莫名的光芒,她用視線和指尖在他臉頰劃動,“你會跟霍克先生回意大利?”
睜開眼,費裏想了想,嗯了一聲:“他是這樣要求的。在我做出決定之前就想過會遇到的各種狀況,喬琪,說實在的,我不知道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我隻知道我必須繼續走下去。你會支持我嗎?”
串過他稍稍分開的五指,喬珊荃反過來握住了他。
“是的,我會。”
雖然害怕他會走到她無法觸及的世界去,喬珊荃依然決定相信他,相信他不會被那個世界改變,相信他不會拋下自己和胡安,相信他會回到自己身邊。
……
三個月後。
紐約。
秋色染紅了枝頭的葉片,風吹動樹梢,卷起霜葉飛旋飄落。
法庭上,法官嚴肅地端坐。
被告律師舌綻蓮花,激昂地為自己的委托人辯護。
高價聘請的律師果然出手不凡,巧妙地將重重罪責辯駁洗白,事前被媒體大肆渲染列出的不利罪證,竟然在正式開庭後,全都失去了銳氣,在律師團準備好的種種說辭麵前,變得蒼白軟弱。
旁聽的人們被精彩的辯詞吸引了注意力,他們或沉思或頷首,投向被告席上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目光也漸漸從鄙夷與嘲諷之中,生出了幾分同情。
眼看局麵逐漸反轉,不時有混進庭內的好事者頻頻抬頭去看,原告律師好整以暇,風度不減,看似認真地聆聽對手律師的陳詞。
實際上,埃蒙正以目光暗示,希望能得到喬珊荃更多暗示。
他內心暗自焦灼,眼看局麵變得對他們不利,喬琪不能繼續沉默了,必須拿出足夠強硬的態度!可他隻是一介律師,如果委托人不做出任何表示,他無權替她做任何決定,隻能退守底線,與對方周旋。
一場漫長的官司打到現在,大家都已經有精疲力盡之感。
沉悶的氛圍讓法官有些昏昏欲睡,他抬起錘子敲了下,宣布:“暫時休庭,交由陪審團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