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日雖然沒有下雪,卻是格外的冷,葉軒在墓碑前麵盤腿坐了下來,又從身後拽過來一隻裝的鼓鼓囊囊的朔料袋,摘下皮手套將裏麵各式零食的包裝一一撕開擺在墓前,又拉開一罐可樂放到最中間。
葉軒衝著石碑上的黑白像笑了笑,“太冷了,沒給你加冰塊,將就著喝,不許抱怨。”
墓碑上照片裏的少年看著是副脾氣很好的模樣,也彎著眼睛笑著,葉軒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伸出手在照片上擦了擦,“臭子”
“上次和你泡完溫泉,買了可樂忘記給你加冰,你和我撅嘴了一個晚上,現在就隻會衝我傻笑。”
葉軒收回手後,眼睛微濕,仰起頭看著上,好一會兒才複又臉上掛笑。
葉軒從袋子裏拈起一片薯片放在口裏嚼著,“這個月新出的口味,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要是喜歡,你托夢告訴我,我下次來多給你帶兩袋,”葉軒到這裏看著他歎了一聲,“你你這個臭子怎麼這麼沒良心,我每月都來看你,你就不知道來看你哥一回?人家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怎麼就一回都夢不到你?”
“我明明這麼想你,”葉軒又盯著碑上的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是不是還在和哥生氣?”
“都兩年了,別氣了好不好?”
照片上的人依舊彎眼笑著,沒有回應,葉軒靜靜地坐在那裏陪著,也不再話。
墓園的管理員正四處巡視著,看他如此也是見怪不怪,還與他打了聲招呼,十分貼心地遞給他一個半舊的棉墊。
葉軒和他禮貌的道了聲謝後,抬起身坐在了墊子上,這處陵園的管理和服務都十分的周到,當然,價錢也十分的昂貴,兩年前,他弟因為車禍意外身亡,他爸媽用攢了半輩子給他們結婚買房的錢買了這處墓地。
葉軒還記著那,陵園的銷售員口若懸河一般和他媽講了一上午,隻最後一句話讓他媽一直呆滯的眼神有了變化,那人這塊墓風水最好,葬在這裏,墓主人下輩子準能投胎去個好人家,他媽當場就嚎啕大哭,她自己不配當媽,可下輩子她的勉勉得有個好媽媽才行。任誰都能聽出這個陵園的銷售員在胡八道,他爸一句話沒,卻是轉身就將存在銀行裏的各種定期全都取了出來,和人簽了合同。
葉軒抬手摸了摸照片上他弟的臉,“也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哪裏,過的好不好?”葉軒低頭看了看墓前擺著的各種零食巧克力,又苦笑道,“這些東西還能吃到嗎,別和哥生氣了,告訴哥一聲好不好?”
葉軒在這裏坐了快兩個時才起身,彎著腰將零食袋子全都收拾幹淨裝進塑料袋裏,抬眼看見碑旁的石階上放著兩個礦泉水瓶,瓶子裏麵都是一塊錢硬幣,葉軒頓了頓,將棉墊還給不遠處的墓園管理員,又笑了笑問他,“那個同學還是每都來?”
葉軒來的勤,管理員也認識他,和他點了點頭:“每早上都來,一一塊硬幣,是欠了你弟的錢還沒還完,與我商量別移走他的瓶子,我想著這瓶子裏頭裝都是硬幣,風也刮不走,就沒動它。”
葉軒點了點頭就和他打了聲招呼出了墓園。
葉軒回到家時,他媽正在廚房給他包餃子,他姨也在,葉軒進去廚房和她們笑著了幾句話,葉媽卻是一看就是強打著精神與他應對,臉上的笑也十分牽強,姨給他使了個眼色,葉軒便退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姨也進來客廳,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聲問他,“剛從墓園回來?”
葉軒點了點頭,問道,“姨,今的醫生怎麼的?”
姨歎了口氣,“神經衰弱,開得還是那些藥,我看不如你的,去看心理醫生去,可別得了那個什麼抑鬱症的。”
葉軒點頭,“那我再勸勸她。”
姨回去廚房前又囑咐了她一嘴,“別和她提勉勉,也別你剛從墓園回來的事兒。”
葉軒“嗯”了一聲,待他姨轉身走後,雙手捂著眼睛十分疲累得歎了口氣,自從兩年前開始,家裏就是這副模樣,他每月第一周的周末都會從京市趕回來陪他們,他回家他媽自然是高興的,可母子倆也沒幾句話好,他媽和他上幾句話就會看著他愣神,他和勉勉長得相像,自然知道他媽心裏在想些什麼,可他不勸還好些,一勸他媽就會哭起來,接下來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葉軒透過指縫看著對麵的單人沙發,那曾經是他弟的“專座”,兩年多前,勉勉高考完的那個暑假,他們一家四口每晚上都會圍坐在客廳,看著電視有有笑,如今再一想,仿如隔世。
葉軒今兒也不知怎麼了,情緒突然就有些收不住,不敢讓他媽看見,就朝廚房喊了聲,要出去見個朋友,一會兒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