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擅闖裕清宮,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罪名?”
帝王負手而立,漆黑如點墨的鳳眸微微一眯,雖是不見波瀾,卻自生一股冷酷森寒之意,就連醇鬱的聲音都沒有了絲毫溫度。
“臣妾……”珍妃美眸中閃過一抹慌亂和畏懼,努力回想著自己來此的目的,驀地眸子一亮,“臣妾來找皇上是有事的。”
帝王略略垂眸,抬手撣了一下衣袖上的虛塵,神態依舊是淡漠無情的,“說。”
“回皇上,”察覺到帝王眉宇間的不悅,珍妃吸了一口涼氣,因為深知帝王難以揣測的脾性,故而言辭間也沒了囂張,反而多了幾分仰慕畏懼。
“臣妾祖父連日病重,昨日駕鶴西行,太後娘娘已與臣妾父親商議,準備明日落事,臣妾祖父幾十年來為上元鞠躬盡瘁,東征西討,最終落得一身傷病,如今祖父病逝,父親和大臣們幾次上書,求皇上為祖父賜號追封,皇上卻始終避而不見,臣妾鬥膽,敢問皇上,這是何故?”
珍妃哀哀淒淒地向帝王說著,最後雖是一問,但卻絲毫沒有責問之態,瘦弱的身姿立在門邊風口,眼圈泛紅,羅裙被清風吹起,越發顯得楚楚可憐,不堪一折。
上官妄塵一個女子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心疼了。
果然,男人都是有保護弱女子的穀欠望的。
上官妄塵正在那兒想著,珍妃這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會不會打動清冷孤傲的帝王,某個男人就已經是眸中堅冰盡消,舉步朝著珍妃走過去了。
男人挺拔修長的背影在珍妃麵前站定,完完全全地遮住了上官妄塵的視線。
雖然看不到珍妃,但是她能從背後看到男人的動作。
手臂輕抬,衣袂搖曳,在門口夕陽的照射下映出萬千光華。
他應該是在給珍妃拭淚吧?
他的動作是不是很溫柔?臉上是不是微微笑著?妖異美麗的眼睛是不是像倒映著萬千星子的深潭?
上官妄塵癡癡地想著,忽然又想到那隻被她摔死的紅嘴相思鳥,如今過了這麼多日,上官雲崢應該又給珍妃找了十隻一模一樣的吧?
眼睛像是被夕陽的餘溫灼了一下,刺刺地痛,她別過頭,不再去看眼前的那一對佳偶,可心底卻像是被紅嘴相思鳥細細密密地啄了一遍,痛的她鼻尖都有點酸酸的。
低著頭,她走過去和帝王辭別。
沒有聽到帝王是怎麼回應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上官妄塵走在裕清宮前的台階上,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陪襯著別人美麗的小醜。
她不夠聰明,不夠漂亮,手腳又笨,除了會惹禍就是會惹他生氣,他的後宮裏不知道有多少個比她強百倍千倍的女人。
拋開這些不說,他們還是“兄弟”,就算不是兄弟,也是兄妹,她如今又在肖想什麼呢?
孤獨寂寥的走在長長的宮道上,看著前方被夕陽拉長了的影子,她忽然頓住步子,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麵似乎還殘留著男人肩膀的溫度。
忽然,她對著自己的手笑了笑,低低地罵了自己一句:“上官妄塵,你這個笨蛋,隻會自尋煩惱。”
上官妄塵回到三王府,五百遍的《弟子規》仍舊是沒有抄完。
雖然他們現在全府齊上,但是架不住很多下人是不識字的,不說抄書抄的像鬼畫符,速度還慢的跟烏龜一樣。
明天巳時初刻就要把成果交上去了,上官妄塵雖然著急,卻也無可奈何。
這一晚,三王府仍舊是抄書抄的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