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樣的寒意壓迫著,大殿中百十號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再敢抬頭窺視龍威。
連一向清冷孤傲的七王爺上官北塵都是一震,微微垂了眼睫,心中有莫名的預感,上元前朝看來要變天了。
楊文昌鎮定的心也終於起了波瀾,為麵前這位年輕帝王的話語,更為他這天上地下無一人可以相比的氣場。
“不知道皇上這是何意?”埋著頭,楊文昌提了一口氣,低低地出聲,話語一出口,他才驚覺自己的聲音竟不知為何攏上了一層薄薄的顫抖。
“何意?”帝王輕嗤,冷漠的眼中掠過一抹蔑視和怒火,“朕問你,當年朕登基,北燕太子帶使臣前來朝賀,為何到了上元境內卻無故失蹤了?至今為止,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北燕太子?
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殿中之人皆是一怔,不知道帝王正說著珍妃用秋葉笛弑君一事,怎麼忽然一下子又轉到了多年前的舊案上。
這件舊事,雖然過去了多年,但在當時引起的轟動絕對不亞於帝王登基這件事,所以上元國上上下下,可謂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隻是這件事情調查了許久,始終懸而不破,既成了上元國的一大懸案,也是上元和鄰國北燕的一大心結,是兩國戰事的開端。
帝王現在忽然提起,難道是這件事情和楊文昌有關?
眾人眉眼各異,顯然是心中有了各自的計較,落在楊文昌身上的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
有人等著看戲,有人怨毒,有人擔憂,有人心中驚懼,有人恐受牽連,有人幸災樂禍,更有人準備落井下石。
楊文昌心頭大震,但麵上卻仍舊強自裝出鎮靜,竭力讓自己麵色如常,微微一笑:“皇上說的話,老臣更加不明白了,北燕太子的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當時負責查案的也不是老臣,老臣又怎麼會知道呢?此案一直懸而不解,疑點重重,皇上還是莫要聽信了有心之人的讒言,導致君臣失和。”
“好一個君臣失和!楊文昌,在你決定勾結北燕六皇子,迫害北燕太子的時候,可曾想到這四個字!”
早就料到了楊文昌不會如此輕易的承認,帝王沒有絲毫的意外,而是冷冷勾唇一笑,一抬手,將一個什麼物件扔到出去。
那物件在地上蹦跳了幾下,發出令人心悸的脆響,才慢悠悠地轉了兩圈,停了下來。
眾人紛紛垂目望去。
入眼,是一枚璽印,方方正正的印章,寶藍色的印體,不知道是用什麼玉質雕琢而成,頂端刻著一隻口銜寶珠的麒麟神獸,雕工一流,活靈活現,尤其是神獸的那一雙眼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瑩瑩光輝,仿佛是會動的一樣。
隻是,這樣雕琢精細的璽印,大殿中的眾人基本都是沒有見過的,大部分人甚至是聽沒有聽過,更加不明白帝王拋出這一枚璽印是什麼意思。
但是,楊文昌一直強裝鎮定的臉終於變了色。
看著金磚地板上那一隻麒麟璽印,心底一陣陣發涼,隻覺得毛骨悚然,尤其是那一雙藍幽幽的眼睛,就好像當年那垂死的少年不甘的眼睛,深刻、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