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沒反應,藺憑川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我想邀請你,成為無人機【藍海】計劃的創意助理。如果你願意的話,等到生產之後,就可以辭去保姆身份,正式加入集團。”
我怔楞了半晌,才理解了男人的意思。
他是……要我換一種方式,留下來嗎?
可當初明明說過,生下孩子之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不會有任何牽扯。
我咬了咬唇,“對不起,我還要再想想。”
藺憑川還想說些什麼,恰巧電話響了起來,急促的震動聲打斷了他。
“稍等。”
他按下接聽,“您好。”
對麵不知道說了什麼,藺憑川的臉色驟然一變。
即使隔著聽筒,我也能聽到對麵很是激動。零星蹦出的幾個字,都是“婉卿”“何家”“快來”的字眼。
我忖度:是何婉卿出事了嗎?
掛斷電話後,藺憑川麵色不變,對我說,“你先去休息吧,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嘴,順從地退了出去。
——
推門出來的時候,我一轉頭,意外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
藺家喬抱著玩具熊,靜靜站在門口仰頭看我。
我費力地蹲下身,伸手撫摸著他的腦袋,“喬少爺,你怎麼來了?”
沒想到,喬喬居然掙開了我的手。
那雙大眼睛裏,充滿了受傷的感情。
不知所措地收回手,這是我第一次被藺家喬排斥。
他張口,奶音裏帶著一絲哽咽,“阿姨,你是不要我了嗎?”
“當然不會!”我驚異,說“你為什麼這麼想。”
藺家喬很較真,“你不理爸爸了。”
你不要爸爸了,也就是不要我了。
童言童語,卻聽得我無言以對,想要解釋都不知從何開始。
原來這家中最敏銳的人,是年紀最小的喬喬。
他將我與藺憑川的暗流湧動,都一一納入了眼底。我們之間的形同陌路,令他感到了極度的不安全感。
“喬喬,你聽我說,”我神情認真地對他說,“無論我和你爸爸之間發生了什麼,永遠也不會影響我對你的關心和愛。你永遠是阿姨最喜歡的孩子。”
藺家喬看著我,眼圈慢慢變紅了。
“阿姨,你撒謊了。”
我連忙說,“不,阿姨說的是真話……”
藺家喬垂了垂鴉羽般的眼睫,伸出小手,指了指我凸起的小腹上。
“弟弟。”
小男孩兒短促地喊了一聲,後麵沒說完,隻是這麼直直看著我。
一下子,我竟然半個字也說不出了。
藺家喬是如此執拗,最喜歡就是最喜歡,不可能與人分享,哪怕是尚在腹中的一個嬰兒。
眼睜睜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跑走了,我失落的站在原地。
我感受到了一種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微妙感。
好像有無數根看不見的絲線,將我、喬喬、藺憑川,牢牢綁在一起。
我們彼此渴求著,需要著,霸占著。
我自以為可以掌控的天平,卻正在逐漸失衡。
——
到了深夜,我將房門反鎖後,撥通了紅姐的電話。
那邊接通後,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背景音,明顯是在鎏金時光裏。
“虹姐,我有話想跟你說。”我態度篤定。
虹姐似乎喝了酒,嗓音裏摻著醉意,“好,等等。”
隨著一陣腳步聲,轉移到一處安靜的地方,她開口說,“怎麼,是有好消息給我嗎?”
我微微苦澀,“您不是知道了嗎。”
虹姐笑了,“看樣子,藺憑川已經找過你了。”
“您這樣安排,有意思嗎?”
明明可以直接利用那副線稿,她卻還要費盡心機,準備那張假文憑給我。
“我隻是想試探你,可惜,你讓我很失望。”虹姐冷哼一聲,“如果你願意聽我的話,利用假學曆,走後門進入雲霆,那麼,你就會成為一個最底層、最不入流的小角色,被踢出去也指日可待。
可你卻陽奉陰違,走到今天這一步。所以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造就的。”
我沒有想到,這一切都被紅姐計算的清清楚楚,甚至連我的猶豫和不果決,都在她的盤算之內。
末了,她又說,“雖然你的不聽話讓我很失望,可反過來,不聽話的孩子卻往往能帶來更多驚喜。”
我終於忍不住,第一次反駁了她的話,“虹姐,您到底要我做什麼?”
虹姐賣了個關子,“別著急,先享受這段飛上青雲的日子吧。”
隨後她掛斷了電話。
聽著嘟嘟的尾音,我無力地垂下了手,靠著門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