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不得不承認,有人生來就是焦點。
哪怕這人來的這樣唐突,這樣失禮,仍舊能成為全場的注目。
他穿著簡單的高定西裝,沒有過多的設計和裝飾。
可當他穿過一眾衣著精致的高貴男女們,卻瞬間便讓眾人淪為了背景板。
朗目星眸,高挺的鼻梁,漆黑的眉毛,這張冷俊禁欲的臉龐,讓一切景致都黯然失色。
而如此的五官拚湊起來,便成了一個致命的名字——
藺憑川。
三年不見,這男人似乎什麼都沒變。他依舊挺拔冷峻,依舊不可一世。
然而,他又似乎變得麵目全非。
他周身的氣質越來越深不見底,即使尚未靠近,也令人心生畏懼。
人們瞬間騷動起來,有人遲來驚呼,“居然是藺憑川!怎麼會……”
其中的幾個何家人,臉色堪稱變戲法一樣,瞬間變成醬茄子色,黑的發紫。
誰人不知,三年前的一場針鋒相對,藺憑川硬生生打斷了何家的脊梁骨,將何氏醫藥拆得七零八落,如今連上流的台麵都上不得,隻能靠著澤源醫院,苟延殘喘著。
如今的何家人,忍氣吞聲,哪怕是見到“藺”字都要處處繞著走,活得卑躬屈膝。
誰曾想,今晚藺憑川居然會不請自來,出席薑豐睿的私人訂婚宴?
同樣的,我身邊的薑豐睿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
他第一反應,是看了我一眼。
“抱歉,這不是我通知的,”他低聲解釋,“我並沒有給他送請柬,並不知他為何——”
“沒事,”我打斷了他的話,簡短而有力地安撫,“來就來吧,來者是客。”
好在,藺憑川並沒有做什麼越矩的舉動。
他隻是找了個前排的位置坐下,隨即朝我們擺擺手,示意我們繼續。
看他這樣子,仿佛真的是來觀禮的。
但是我心裏清楚,他的視線一直死死盯著我們——不,準確說是緊盯著我。
我神色如常,繼續挽著薑豐睿的手臂,昂首站立,再未看過台下人一眼。
——
儀式結束,接下來就是敬酒道賀的環節。
薑豐睿牽著我,下了台,走到了藺憑川麵前。
“憑川兄,你這樣不請自來,讓我實在措手不及。”
藺憑川勾了勾嘴角,淡淡道,“薑公子,你訂婚如此重大的事情,也要我從報紙上知悉,未免太生分了吧。”
說著,他話鋒一轉,落在我身上。
“這位就是孟小姐?與你站在一起,確實男才女貌。”
我微微翹唇,就像之前演練過無數次那樣,大方而又得體地說了一句,“謝謝。”
藺憑川似乎對我很感興趣,“孟小姐看上去很麵善。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我毫不露怯,“不好意思,藺先生,今天是我第一次到寧城。”
藺憑川挑起眉毛,“是麼?但您這張臉,著實很像我與薑公子的一位故人。”
說道“故人”二字,男人刻意咬重。璀璨燈光映著他漆黑的瞳仁,裏麵似乎隱藏著熾烈的情緒。
我心中微微一凜,麵上卻笑意更深,“是嗎,那可真是有緣。”
眼看藺憑川還要說話,薑豐睿一抬手,舉起酒杯打斷了他。
“憑川兄,今晚的第一杯酒,我與孟星一起敬你。”
我順從地舉起酒杯,抬起手——
噔!
三人的酒杯脆聲相碰,酒液在杯中搖曳,折射出曖昧不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