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隻有五層的辦公樓,是去年新建的,一間隻有三十幾平的辦公室,裏麵卻布滿了當下最前沿的高科技產品,就那辦公桌來說,電話旁邊鑲嵌著一塊巴掌大的顯示屏,他隻要摁下屏幕,就能看見辦公室門口、前台位置、接待室等幾個位置的畫麵,天花板上的吊燈,可以自動感應光線隨時調節,極大程度上緩解人的眼疲勞。
除了這些高科技硬件設施之外,辦公室門口的長廊上還掛滿了照片,彰顯這家公司的軟實力,上麵是這家公司的創始人與多位領導的合影,還有外地的考察領導,仔細看不難發現其中某一張照片裏,在人群裏會看到劉飛陽的麵孔
前麵是惠北領導與海連領導。
直到這裏一切就已經昭然若揭了,辦公室,自然是程成的辦公室。
這位海連市的後起之秀,人脈、關係、社會地位樣樣都不是外地小子劉飛陽能比擬的,可就這樣,在劉飛陽麵前居然吃了個啞巴虧,在半個月之前夜未央的故事已經傳出去,熱度直到現在還沒有消散,被對手抓住嗤笑,就連朋友也會拿來開玩笑。
程成嘴上不說,心裏已經怒火中燒,他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每天看著劉飛陽蹦躂,心裏非常不痛快。
正坐在辦公椅上,看著一份研報。
“咚咚咚”
敲門聲緩緩響起,程成沒有感受到任何意外,像是早已預料到敲門聲會響起,頭也沒抬,隻是平靜的說一聲進來。
“咯吱”
門外的人推門走進來,他看了眼還在看研報的程成,轉身輕輕把門關上,隨後步伐也放的極輕的走到辦工作前,看了眼水杯,裏麵還有一半,不過不算太熱,他拿起水杯要重新幫著沏茶,程成對這一切並不阻止,還是沒有抬頭。
進來這人約莫二十幾歲,穿著一身工裝,腳上的黑色皮鞋不是很亮,泛著渾濁的光,黑色的西褲不是很考究,與普通工作人員穿的沒什麼兩樣,上身是白襯衫,脖子上掛著一個帶子,下麵鏈接工作證。
工作證上寫著:程牧野!
沒錯,進來這人正是在此之前,隻來過公司寥寥幾次的程牧野,在每個孩子心中,父親那厚重如山的愛意未必感覺的到,但父親的形象絕對如巍峨高山,讓人望而卻步。
當天他恍惚間從夜未央出來,又迷迷糊糊回到家裏,直到父親回到臥室,把他自己留在客廳的時候,他才突然間覺得,眼前的大山已經不那麼巍峨,好像他的背也會變得佝僂,他也會被逼的搖頭歎息。
讓孩子看見父親佝僂,這絕對是最殘忍的!
就連當代文豪朱自清老先生,突然之間意識到父親老去的一刻,也會不禁潸然淚下。
那天程牧野回到臥室之後就失眠了,回想著發生的一點一滴,雙眼如燈泡一般的望著天花板,朝陽起又落,他整整兩天兩夜沒有出門,就一直看著。
不能說他經曆這件事之後,變的絕對的成熟,至少以前那種玩世不恭的姿態沒了,主動請纓來公司裏上班,從技術員開始,勤勤懇懇,現在讓他再把曾經對呂婷婷說的言論說一遍,他也能說出來,但是會嘶吼!
此時程牧野的臉上,那種富家子弟與生俱來的自信少了些許,多了些普通職員的接地氣。
有這樣的對手是讓人感到恐怖的。
程成放下研報,抬頭見兒子還在泡茶,此時的程成不悲涼,相反還有些興奮,以前程牧野在他眼中就是個孩子,依照自己的年紀,正處於年富力強階段,也沒考慮讓他過早接班,程牧野的最大任務就是給自己找個好兒媳。
男人嘛,等有了孩子之後自然會成熟。
他打算抱上孫子再培養程牧野,那樣會事半功倍,萬萬沒想到會鬧出劉飛陽這一出戲,陡然之間把兒子刺激到主動成熟,起初還有些心疼,後來想想早晚都會是這樣,也就不再多想。
現在的生活,總比他在外麵玩車、玩女人要好。
程牧野泡過茶之後回過頭,見父親正看著自己,開口道“爸”
“坐吧”
程成向後一靠,看起來有些疲憊,這幅姿態是他故意表現出來,以往他信奉的原則是:在孩子麵前必須嚴肅、刻板,這樣才能樹立自己的威信,現在發現,時不時讓他覺得自己老了,不失為一種良藥,也能催促他成熟。
程牧野走過來,放下茶杯,然後緩緩坐下。
程成開口問道“與黑礁鎮溝通的怎麼樣?”
程牧野頓了下,沉吟半晌抬頭道“爸,我還是認為把之前既定的方案推翻,不在產業園裏建分廠而是選擇黑礁鎮,不符合我們的利益,一是產業園與黑礁鎮的距離比較遠,不利於公司集群,二是我們現在的工人多數都在產業園區周邊落戶,一旦在黑礁鎮,遷移過去的老員工沒辦法上班,增加班車會增加運營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