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盞造巧奪天工而又碩大、明亮的燈籠高掛畫舫各處,不但將整個畫舫暴露在人的視線之內,還照亮了附近的河麵。此時,在那艘畫舫的船頭甲板上,早已有一個藍衣女子盤膝坐著,身前放了一張古琴,隻有五弦,是為“五弦琴”。
這藍衣女子同樣戴著一頂遮麵鬥笠,隻是她的鬥笠要大一些,看上也更朦朧。在她身後,一字排開,侍立著六個美貌如花的妙齡女子,個個身背長劍,端的是英姿健美,並不多見。
一個頭發稀疏的怪老頭坐在船頭的某處,正旁若無人的抽著一支旱煙。煙杆渾身赤金,看上去十分的珍貴,煙鍋中的火光一閃一閃,顯得異常的詭異。
“咦,白姐姐,是哪位貴客駕臨你的畫舫,可否……”藍衣女子看見了韓風,悅耳的話聲傳來,甚是動聽。
“藍姑娘,你連這位貴客都不認識嗎?”
隨著話聲,白牡丹從船艙裏走了出來,與她一塊出來的除了阿奴和那個中年女子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人。
“白姐姐說哪裏話,這位貴客小妹是第一次見到,自是不認識。還請白姐姐引介一一下。”
“藍姑娘,你認為當今的臨安城,最有名氣的人物應該是誰?”
“自然是曾經重傷‘心狠手辣’羅三通,後來因為一時的失蹤,鬧得臨安城一片風雨,連皇太子都為之關心的韓風韓神捕了。莫非……莫非身在白姐姐畫舫上的這位貴客就是韓神捕?”
韓風將手一拱,笑道:“藍姑娘,韓某有禮了。”
“韓神捕,芙蓉有禮了。”
藍芙蓉站起身來,姿態娉婷,向韓風盈盈施了一禮。恰好一陣夜風吹來,將藍芙蓉的麵紗吹高了一分,露出了水嫩嫩的下頜,說不出的美麗。
韓風雖然隻是見了一個下巴,但也有一種失魂的感覺。他定了定神,不知藍芙蓉來此找白牡丹有何要事,自己不宜多管,回頭對白牡丹道:“白小姐,韓某這就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
白牡丹尚未開口,卻聽藍芙蓉道:“韓神捕,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嗎?是不是認為芙蓉來得不是時候?”
韓風聽了這話,不覺有些尷尬,道:“怎麼會?藍小姐既是有事來找白小姐,韓某身為一個外人,不便逗留,所以便要走了。”
藍芙蓉道:“不錯,小妹的確是有一件事要與白姐姐相談,但韓神捕也不算是外人,聽聽也沒有甚麼不可以的。白姐姐,你說是不是?”
白牡丹聽她一直稱呼自己“白姐姐”,也懶得糾正,本來就沒有要韓風立即走的意思,笑道:“藍姑娘,連你都這麼說了,我又有甚麼好說的呢?卻不知藍姑娘這次到來,有何賜教?”
藍芙蓉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音色甜美的道:“白姐姐,你我兩人來到這秦淮河也半年多了,在此期間,你我的畫舫雖然不下五次在河上相遇,但我們這一次卻是第一次說話。”
白牡丹道:“那是因為我們都有自己的事,忘了問好。”
藍芙蓉道:“小妹這次專程來找白姐姐,卻是為了一件大事。”
“何等大事?”
“白姐姐,再說這件大事之前,小妹先問你一事。”
“何事?”
“白姐姐出身高貴,卻到這秦淮河畔來,不知道是何緣故?”
“藍姑娘,此話怎講?我要是出身高貴,又何必混跡風塵?”
“白姐姐,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說這樣的話?小妹若不是探出了白姐姐的一些來曆,又怎敢說這樣的話?”
聽她的話中之意,顯然是多少知道了一些白牡丹的真正身份。
白牡丹想了想,也就沒有必要與她猜謎下去,笑道:“既然我的來曆都被藍姑娘看出來了,我也不再隱瞞。不錯,我到秦淮河畔來,的確是為了某種原因而來,現在的身份隻是一種掩飾。至於我是為了何等原因,隻因事關機密,所以不便相告,還請藍姑娘見諒。”
藍芙蓉道:“白姐姐,你說這事事關機密,依我看來,卻不見得。”
“怎麼不見得?”
“九十多年前的那件事,除了貴宮的一位前輩知曉外,當日看到那一幕的,可還是有不少人的。”
白牡丹聽了這話,卻沒有太過的震動,因為以她的玲瓏心思,早已料到了當年的那些高手一旦聽到了秦淮河的動靜,必定會趕來,畢竟長生不老丹是一件奪天地之造化的寶貝,哪怕是後天六品的一代宗師,隻怕也得心動。
“藍姑娘,原來當年的事你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