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紅霞下,書生丁迷,執一副畫卷,對著前麵那煙霧茫茫的竹林,筆尖運轉,飄逸出栩栩之竹,暈染出朵朵紅花。
恰時他汗珠如清露現於額頭,便拂袖擦汗。刹那之間,連霹靂都來不及閃爍之瞬,森森竹林之中,一女子懷著茫然神色,在雲煙嫋嫋之中,慢移秀腳,似蓬萊仙子一般,輕緩走出。
丁迷素白之袖拂下,再看向那夕陽拂照之竹林。他這匆忙一眼,若有驚鴻現於眼間,身旁似有萬花齊放,簇擁於他震顫的身軀旁。
她酥潤青發,如柳絲於丁迷心中拂動。她狐媚雙眼,似將他心魂勾住。她如紅霞暈染的臉頰,以及似兩半玫瑰花瓣拚湊之唇,都讓丁迷浸入癡迷的海洋之中。
他於心中不禁驚出一歎,這女子之容,放眼如今三國之土,九州之地,荒土之濱,無人能及之!
女子青花之鞋行於紅花之中,她所過之處,似青草也不能淡然站立,不住拂動。
她見丁迷如木雞般站立,便上前問道:“此處是何地?你一直盯著我看,莫非你知我是誰?”
書生被這細如流水之聲的言語驚醒,他於胸膛似雨點陣陣中,慌亂回答:“姑娘,這裏是青海城郊一無人竹林。我並不知姑娘的身份,隻是見你美豔動人,便禁不住多看了幾眼,若冒犯了姑娘,小生在此賠罪。”
說著,他趕緊將毛筆扔下,雙手交錯,身子略躬,作賠禮之姿。
就於這賠禮霎時,他仍禁不住,用眼角又瞥了女子粉色衣衫,嗅了嗅她身上桂花般的香味。
女子聽了,如有清水波動的眼眸,略略添了些失望神色。
“你不知道啊……”女子臉上愁容不展,憂愁道:“實不相瞞,我於這竹林間醒來,忘記了自己是誰,是何身世,我看你在此站著,以為你與我相識。”
丁迷聽了,臉上現出同情神色,內心卻是驚喜異常。他趕緊道:“那姑娘,可記得家在何方?”
女子張著楚楚之目,輕輕搖頭。
“也是,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怎麼可能還記得家在何地。那這樣吧,我見姑娘無依無靠,不如暫時先去我家中。哪日你想起來自己身世,我必親自送你回去。”
丁迷一股腦,將這些話全說了出來。
女子聽了,臉上露出難色,不言語。
丁迷一聽,有些心急,趕緊又道:“我自幼飽讀詩書,禮義廉恥一直印刻於心。姑娘你請放心,我絕不會做出不軌之舉!”
女子見丁迷一臉赤誠,又於心裏默思,自己實在也無地可去,便道:“那好吧。”
丁迷立馬露出喜悅之色,匆忙彎腰,去拾撿自己的畫卷。
他彎腰時,又道:“既然姑娘已忘了自己名字,不如我給你取一個吧。”
女子臉上露出好奇神色,略有笑意道:“哦?願聽之。”
“我看你貌美動人,可比月中嫦娥,不如就叫月娥吧?”
此時,丁迷已將所有東西裝入書簍,背於身後。
女子臉上微微紅潤,沉沉低語:“月娥?嗯,那我以後就叫月娥吧。”
他二人便於這一言一語中,在沉沉暮色下,緩緩步入青海城內。
夕陽紅霞璀璨盡頭,是明月黑夜的交替。
在青海城的另一處曠野之地,不少黝黑之色的勞工,於漆漆夜色中,賣力地揮舞著鋤頭與鐵鏟。
身著鐵甲的青海城將軍陳萬敵,坐於木椅之上,他將酒壇,豪邁地仰天暢飲,然後捋一捋被酒水浸濕了的長須,高揚一聲:“暢快,暢快!”
而在他身旁的,是執著一把羽扇的平思軍師。他將羽扇對著那些汗如雨下的勞工們,吆喝著:“快點挖,快點挖!不要偷懶!如若這墓塚今天挖不出來,那這個坑,就是你們的墓地!”
七天之前,有人來報,此地是一君王的墓塚。陳萬敵聽了,心中若有潮水澎湃,價值連城的珠寶現於他的眼間。
他便立馬抓了百名壯漢,前來此地挖掘。
如今已是第七日,這大坑已挖得快有一灣湖水那般寬廣與深邃了。
可卻連一錠金子,也沒有挖出來。
陳萬敵深鎖眉頭,在月夜下對著平思道:“如若今天還挖不出來,去把那個報信的人,給我宰了!那個王八蛋,敢這樣耍老子!”
平思聽了,略微停頓,然後有些吞吐道:“但將軍,報信的人,是你的小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