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喪事那天,距離進王府的第一個大夫被殺,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皇帝帶著禁衛軍來四王府,禁衛軍將蕭君赫拽出來。

皇帝看著眼前的這個兒子,道:“人已逝,該入土為安。”

他不能看著他就這麼完了。

蕭君赫眼睛通紅,抬眼之間,戾氣更甚。

皇帝是有心將江山交給他的,如今他聲名狼藉,皇帝不得不重新考慮。

他看著禁衛軍將莊靜嫻的棺扛了出來。

蕭君赫像是發了瘋的一樣的掙紮,十名禁衛軍拚了命的拽,才將人給攔住。

“別動她,不許動她!”他聲聲泣血,有眼淚流了出來。

皇帝不看,歪頭示意。

蕭君赫顫抖著將目光轉向自己的父親,然後砰的一聲跪下。

“父皇!”他雙手攥緊,“她是我的妻,就算走也要我來送。”

皇帝端詳他一瞬,道:“你想通便好。”

他抬手,示意禁衛軍放人。

蕭君赫衝到棺前,將裏麵的人抱了起來。

她身上幾乎沒什麼重量了,眉毛和頭發上的冰霧都化開。

蕭君赫抱自己的墓地走去。

他十八歲的時候,就建了自己的墓。

墓裏有兩個打好的棺,蕭君赫推開一個,將莊靜嫻緩緩的放了進去。

他抓住袖子的邊緣,手指輕撫她的眉心,而後俯身,吻在她的臉頰上。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處,如今那裏被新衣料遮著,任誰也看不出,莊靜嫻一劍捅穿了肚子。

在他的麵前,死去。

蕭君赫薄唇緊繃,遲遲不肯走。

直到日暮,府裏的侍衛都等在外麵。

又晚些,蕭君赫出來了。

月下梢頭,他的眉目間更是霜冷。

蕭君赫回府沐浴,換了身衣服,如往常一樣,大步走向莊靜嫻所住的院子。

他窩在莊靜嫻以往所住的榻上,被子上有她的馨香。

他閉上眼睛。

一個月了。

他一次也沒有夢見過她。

他睫毛顫動,許久才入睡。

京城街頭,莊靜嫻騎著馬,腰上佩劍,背上挎弓,她束著高高的發髻,英姿颯爽。

“王爺。”她看到他,眉眼一彎。

然後她夾了一下馬肚子,馬便快速的向這邊跑來。

她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遞給蕭君赫。

“這是我親手繡的,你別嫌棄。”

蕭君赫伸出手,卻摸了個空。

她恬靜的眉眼依舊帶著笑,蕭君赫卻如何也觸不到她。

他猛地睜開眼睛,被光刺了一下眼睛。

屋內安靜,他歪頭看向邊上。

隻有他自己。

這是他唯一一次夢見莊靜嫻。

還記得,那年莊靜嫻跟少年街上騎馬閑逛。

遇到他後,遞給他自己繡的荷包。

當時他沒有接。

蕭君赫緩緩的閉上眼睛,手按在軟被上。

外麵一股子秋日蕭條的味道。

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楚的意識到,莊靜嫻不在了。

那個不愛哭特別愛笑,英姿颯爽絲毫不遜男兒勇武的女孩子,再也沒有了。

往後的兩年,皇帝病重,邊境小國來犯。

蕭君赫親自帶兵上戰場,以一當百,神武英勇。

他以往的所作所為都成為了傳聞。

無論多少大臣貴胄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他都沒有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