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紀彥和林知夏都沉默不語,車裏的氣壓很低,兩人的眼神都有些遊離。
車子準確地停在倫敦警察廳門口,出來迎接他們的是負責此案的局長,他走上前握了握紀彥的手,聲音有些壓抑:“紀先生,節哀順變。”
紀雲封身體一震,看著局長問道:“什麼叫節哀順變?”
紀彥朝他微微搖頭,說道:“麻煩局長帶我們進去吧。”
腳步猶如灌了千斤水泥般沉重,紀雲封第一次覺得一條路能夠那麼漫長,漫長到看不見盡頭,從下車開始,他便已經有了預感,可是在沒有親眼見到之前,他是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終於他們在一扇有些生鏽的鐵門前停了下來,大門被兩位警員合力推開。一瞬間屍體酸臭味撲麵而來,熏得林知夏彎著腰幹嘔不止,就連紀彥都有些撐不住了,就連一直工作在這種條件下局長都皺了皺眉,唯獨紀雲封神情冷漠,仿佛眼前的一切與他毫無關係。
局長朝紀雲封說道:“之前我們在海灘打撈上來的屍體身份已經確認了,就是您妹妹林蔓蔓。”
紀雲封移過視線避開局長投來的目光,雙手緊攥成拳頭,指甲摳進掌心細嫩的肉,呼吸有些急(╥吖╯^╰8╥)促的說道:“不可能,我妹妹沒死,你們找錯人了。”
這樣的場麵局長已經不知應付過多少次了,唯獨這一次讓他有些於心不忍。
局長抬起手,下屬將林蔓蔓的DNA檢驗報告放到他手中:“這是林蔓蔓的DNA檢驗報告,如果你們覺得沒有任何問題,隻要簽字,就可以把人領走了。”
紀雲封一揮手,把報告打翻在地上,雙手抓住局長的肩膀,歇斯底裏的吼道:“別以為隨便拿份報告就能糊弄我!”
說罷放下手轉過身,就想要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局長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停下了腳步:“紀雲封,你想讓蔓蔓繼續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嗎?你不是一直想帶她回家嗎?她在等你。”
她在等你。
紀雲封從沒想到,林蔓蔓以這種方式等待他。
忽然之間,他想起了林蔓蔓之前最喜歡的那首詩這世上最遠的距離,是你在世界這一頭,而我在世界另一頭。
如今他才明白,所謂世界兩頭,就是生與死。
我在這頭看你毫無聲息,你在那頭看我肝腸寸斷。
白布遮蓋住腐爛的屍體,卻怎麼也掩不住那陣陣惡臭。林蔓蔓生前是最愛幹淨的,怎麼會任由自己變成這副模樣呢?
這是那天林蔓蔓墜海以來,紀雲封第一次離她那麼近,近到隻要他伸手掀開那張阻擋他們見麵的白布,就能再一睹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可是,紀雲封不敢掀開。
他害怕了,他害怕掀開布來,看見的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蔓蔓,你回來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一瞬間,紀雲封聲淚俱下。
“可是,你……怎麼能用這種方式報複我?”
“蔓蔓,你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