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這又何必呢?爺既然有意歇在這裏,自然是想與王妃和好如初。”陽春嘟著小嘴埋怨道。
“陽春你不懂,被人打了一巴掌,再來撫摸,那裏還是會痛。”九兒沒有看她,依舊尋著他離去背影,眼波泛起陣陣水跡。
陽春擰了擰眉,輕輕一歎“爺也真是的,這婚前與婚後判若倆人,陽春也不知,你們究竟問題出現在了哪裏?”
“還不夠明白麼?問題就出現在他的心裏,好了,不說這些了,你也累了一天了,這裏不需要你伺候了,下去歇著吧。”九兒無力的揚了揚手,今天發生的事情己經夠她心煩意亂了,她不想再給自己憑加困擾。
“是”陽春離開了,帶上門的那一刹那,九兒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無力趴在桌上,兩眼空洞的盯著一顫一顫的燭光,若有所思。
夜色漸漸濃鬱起來,整座王府己陷入一片寂靜當中,也隻有這個時候府裏波動才會漸漸平息,巡邏的護衛絲毫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堅守自己的崗位。
也不知是幾更天了,九兒躺在床榻之上,遲遲不能入睡,隻好起來,夜間涼,無奈的背上了件衣服,掌了燈,坐在桌子前。
靜靜的倪著那線灩灩的燭光,光暈暖暖的,像是要溢出來似的,她的心裏也像是有東西要溢出來。
她開始想起了那束湛湛有神的光芒,想起了他眉宇間的那份憂慮,想起他所有的每一句話,還有眸中泛著的失落與深沉的思念。
情不自禁的握起了那支寒冰簫,當手指觸摸到簫的時候,她朦朧之中竟有一絲熟悉感,再次緊了緊,那絲感覺卻消失不見了。
試著將手中的簫輕輕的放至唇邊,微微噘嘴,似乎有一種力度在牽引著她,絲絲美妙的聲音自簫中發出。
隨著聲音的流入,她猛的一驚,放下了手中的寒冰簫,細細琢磨著方才那絲感覺,卻也消失不見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看到窗上有個淡淡的影子,心上一緊,推開了窗子,夜風的涼氣將向她輕輕的襲來,一個哆嗦讓她恢複了一絲清醒,外頭什麼人都沒有,隻有滿地清涼的月色。
正在她打算關上窗子的瞬間,眸光無意間一閃,突然看到不遠處樹上有團淺淺的影子,定睛一看,竟然是他。
她靜靜的看著他,他也靜靜的看著她,夜裏安靜得連風吹過的聲音都聽得到,殿中的絲絲燭火被吹得飄搖不定,弱不禁風。
風吹著枝葉起伏,他倚在樹梢,也微微隨勢起伏,冷月高掛之處,有著他的影子,徐徐涼風吹起他的衣袖和長發,他就像一個黑色的影子。
微微下意識的斂回了思緒,回眸看向桌子上的寒冰簫,他說過,隻要吹簫,他就會出現在她的麵前,果不其然,是他出現了。
漸漸的她的唇邊泛起了一絲笑意,下一瞬間,心上一緊,這可是四王府,自從出了新婚之夜杜念心遇刺後,府內的戒備越來越森嚴,還有她身邊的暗衛風雨雷電,他若是讓人發現,當做刺客,那後果便是不堪設想,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裏會為他會擔心,為他而緊促。
聚然之下,她抬了眸,欲要揮手示意他離開之時,樹梢上卻不見了人影,晃了晃眼,心下一歎,也許是走了,也許是他從來沒有來過,而是自己看花了眼。
關了窗,轉身之跡,身子一僵,桌邊間多了一道身影,是他。
“你怎麼進來的?你可知道這是四王府,若是讓人看見了,我也救不了你。”九兒神色緊張的四處張望著,聲音卻是放得極小,極低。
“索圖說過,主子有事喚索圖,隻要聽到簫聲,索圖便會隨喚隨到。”淡定如初的他靜靜的候在桌前,絲毫沒有半點受驚的模樣。
九兒心上一顫,眸光落在桌麵上的寒冰簫上,這才意識過來,方才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竟吹起了陣陣簫聲。
眨了眨眼,緊著肩上的衣服,抿唇道“不好意思,方才我隻是睡不著,閑著無聊,便想著拭拭這簫的音色,沒想到竟將你喚來了,我……我真的沒事,你還是快走吧。”
索圖並沒有走,輕輕的拾起了桌麵上的寒冰簫,細細的倪著寒冰簫每一處地方,輕輕的觸摸到某一處的時候,眸裏勾起了深深的回憶。
“這寒冰簫是你平日裏最喜愛的一件樂器,當時莊主就為了慶祝你十三歲生辰,博得你一笑,訪遍各地,費了好大力氣才為你尋來,主子可否還記得。”
他淺淺勾唇望著她,借著淺淺的燭光,眸中湛湛有神的那束光芒,此時卻是透著溫柔,透著憂慮。
九兒心下一沉,蹙了蹙眉心“對不起索圖,你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我都會試著去相信,但是我實在想不起來你說過的這些事情。”
他深沉的轉眸,唇邊依舊泛起笑意“無妨,隻要主子平安無事,恢複記憶之事就交給索圖,索圖一定會讓主子重回記憶,因為索圖希望主子不要忘了每一個深愛著你的人。”
聞著他的話,她揪緊了心,指尖漸漸摻入皮肉之中,下一個瞬間,她心中輕輕一歎“也包括你麼?”
他回了眸,四目相對時,眸光閃閃,唇角幾絲抽動,抿唇過後,依舊衝她笑了笑“主子保重”
待她回神,微感身邊一陣輕風而過,窗子稍稍有了一絲動靜,他的身影刹那間消失在了空中懸掛的冷月另一頭。
書香殿
天色有了一絲泛白,書香殿中依舊亮著一絲微弱的燭光,淺淺燭光下,一張深沉的麵容漸漸陰沉了下來,眸光中劃過一絲不悅的狠唳。
也不知過了多久,氣息多了一絲跳躍,丟掉手中的書卷,冷冷開口“如何?”
“回爺的話,那人功夫太高,屬下沒有追上,請爺責罰。”風雨雷電其中的傷風開了口。
方才他們兄弟四人尋著那一道黑影一直追下去,恍然間卻將黑影跟丟了,黑影的速度及輕功讓他們歎為觀止,現下也隻能苦臉來向爺請罪。
他竟沒有動怒,稍稍起了身,靜靜凝立在窗前,夜風襲來,月牙白的衣衫飄飄蕩蕩,撩撥著堂下風雨雷電兄弟四人的驚慌。
也不知過了多久,跪著的兄弟四人再次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去時,四爺依舊維持著這個動作,竟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的臉衝著窗外,好似在冥想著什麼,又好似根本就沒有想,隻是在無意識的出神。
良久,他終於開了口,唇邊竟還泛起了一絲笑意“據你們口中所說,此人還不賴,能在本王府中來去自如的人,本王倒想……會會他。”
隨著端木辰曦的一絲笑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低頭不語,又陷入深深的寂靜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很急。終於有人要打破這沉默的壓抑了。
“爺……爺……”
“何事?”急促的腳步止住了,彩蝶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要見爺。”陽春擰著眉,麵色泛著蒼白。
“陽春姐姐,想必你也是老人,爺在書香殿的時候,是不允許任何人去打擾的,你可還記得爺的訓言?你還是快回去吧。”彩蝶一絲冷意的說道。
“不行,我一定要見爺,王妃的頭疾又犯了,現在痛不欲身,若是王妃出了什麼事,豈是你我能夠擔得起的?”說罷,陽春將麵前的彩蝶拉開來,欲要上前推開門之時,門卻突然間被打開了,端木辰曦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爺快隨奴婢去看看王妃吧,王妃的頭疾又犯了。”陽春泣聲跪下,聲音裏伴著沉重的顫抖。
“墨棋,速速去將陌璃請來。”此時的端木辰曦丟下一句話,如疾風般奔了出去,瞬間,消失不見。
靜軒殿
殿中的九兒蜷縮著躺在床榻上,隻覺得頭上的痛楚好似浪潮,一波稍稍過去,一波又緊接而來。
她撫著頭,劇烈掙紮著,顫抖著,她不知道這樣的痛楚還要受多久,這也許是恢複靈魂記憶以來,第一次頭疾複發,而且還疼得這般厲害,一向能夠強忍的她,此時卻無能為力,在接受黑色阻止的訓練時,她曾記得有人說過,要減少某一處的疼痛,隻有一種辦法,就是讓自己失去意識,唯今之計,她隻能以撞床沿來讓自己陷入暈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