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月明星稀。
黑暗中響起一絲熟悉的聲音,一道偉岸的身影漸行漸近。
“爺……”陽春微微福了福,攔在了他的身前。
他稍稍往後推了一步,伸出推開門的手帶著一絲猶豫的收回負於身後,眸光帶厲,驀然的盯著她“怎麼?”
陽春眸光一動,卻不敢抬眸,隻是微微輕聲回話“王妃……王妃說她己經睡下了,讓爺今夜去……去別的地。”
說完口中的話,她瑟瑟的抬起了顫抖的眸,聚見爺一雙黑鷙的利眸,一瞬湧上震驚和氣憤。
這可是第一次王妃將爺拒於門外,而且還是交由她來傳達,這顆心己是七上八下,有些站不住腳。
他的眸光定在殿內那絲黑暗之中半響,沉沉的吸了口氣,轉了身,聲音聚然放大了幾分“稟告王妃一聲,明日本王會早一個時辰過來,讓她等等本王。”
“是”陽春自心裏長長一歎,好再虛驚一場。
殿內的她襲著那絲黑暗坐在桌前,聽著外麵的一絲動靜,唇邊泛起了一絲苦笑。
第二日,暮色降臨,帶著些許朦朧。
借著暮色淺淺的光線,陽春今日拉著杜念心守在了殿門口,雙手擰得緊緊,她現在最害怕的就是攔在爺麵前時,她還要故作靜態的將王妃所交代的話,一字不露的向爺字字道來。
正在兩人惶恐,徘徊走動之時,爺的身影竟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她們的麵前。
兩人互望了一眼,微微福了福“爺……”
他卻沒有看向正在行禮的兩人,躍過她們的身軀,麵對那張緊緊關閉的殿門,他輕輕一歎“又睡下了。”
陽春低了頭,一隻手輕輕的扯弄著杜念心的衣角。
杜念心心上一緊,身子有了一絲僵硬,微微抬起了眸,這還是她獲得新生過後,第一次這般近的看著他,心裏竟還有那麼一絲悸動。
掩掉那瞬間不合事宜的情緒,穩了穩,走向前來,輕輕一笑“王妃說了,她這幾日身子不便,請爺這幾日去別處。”
他捏緊了雙手,悶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尋著端木辰曦離去的背影,杜念心伸手推開了殿門,輕輕的躍過王妃的身軀,掏出袖中的火折子,掌了燈。
隨著殿中一亮,她微微動了動眼波“走了麼?”
杜念心吹掉手中的火折子,轉身輕輕一歎“爺己經走了,王妃你這又何必呢,這樣對爺,你不怕失了爺的心。”
她起了身至門口,尋著那絲方向,眉宇間略顯幾分淡然“他若是心裏有我,我又怎會因此而失了他的心呢?”
杜念心也跟了上來“可是這眼看著,玉馨公主還過兩月就要生了,若是真生個小郡王,那可如何是好?”
她轉了眸,看向杜念心,唇邊苦苦一笑“她生下的是不是小郡王根本就沒什麼區別,我何必憂心自擾。”
杜念心聞知垂了眸,沒有再說話,半響,耳畔響起了她的話“行了,念恩你退下吧。”
日複一日,這己經是第五日了,加上前麵二日,七日不見,很多事情依舊淡然而過。
夜涼如水,夜色如墨,更深人靜,長夜漫漫。
今日依舊兩道身影候在殿前,守著那張緊緊關閉的殿門。
而向她們緩緩而來除了平日裏偉岸身影,竟還……
陽春與杜念心見狀,呆站在原地“爺您……”
小郡主偎依在他的懷裏正一瞬一瞬的看著眼前的陽春與杜念心,卻沒有說話。
端木辰曦眸光怒目有些異常“方才小郡主哭成這樣,你們是怎麼照顧她,若不是本王來了,小郡主還不知哭到什麼時候?”
小雨瑤掩嘴望著父王笑著,惹得杜念心與陽春一陣莫名,還未待她倆回話,隻見端木辰曦輕輕的恰了一把小雨瑤的小臉蛋,寵溺一笑“瑤兒……”
小雨瑤轉著眸子,探了探黑漆漆的殿內,別臉衝著殿內故作大哭起來“嗚嗚……嗚嗚……”
陽春與杜念心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互望一眼後,也生生的掩嘴偷笑。
而杜念心笑中卻帶著一絲常人都難以看出的憂慮心緒。
門突然“咯吱”一聲響,如他所願,闊別幾日不見的玉顏急切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瑤兒……”
話落,隻見小雨瑤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父王你輸了,都說了姐姐會出來見瑤兒的。”
她心下一沉,眸中聚然轉化為了一絲怒意,正直衝衝的盯著他。
他察覺到了她眸中的怒意,輕輕一吻小雨瑤“瑤兒乖,先回殿歇著,父王明日再來看你。”
待小雨瑤竄入陽春的懷中過後,九兒轉了眸,順手欲要帶上門。
誰知速度終是沒有他的快,一陣咯吱聲,被他大手的出擊而隱寂。
她無奈隻好鬆開了手,轉身不語的朝著殿中走去。
杜念心知趣的在殿中掌了燈,而後又知趣的留給了他們兩人一個獨處的空間。
帶上門的那一瞬間,心又是莫名的一痛,她漸漸的邁起了腳下的步子,她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她隻是念恩,而不是杜念心,她以為她可以做到,但終是難逃心中的那分感覺,極力的穩著自己內心的情緒,令自己更加淡定的麵對這一切,不容她多想,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
待杜念心走後,他漸漸靠近她,自她身後,低沉一語“還想將我關在門外麼?今日又想找什麼借口,躲著不讓我進殿。”
她轉了身,他眸光微微一動,才幾日未見,她竟消瘦了一些,瞬間一絲憫柔襲上心頭。
她沒有多看他幾眼,轉眸間帶著一絲冷意“你就這般利用自己的女兒達到自己的目的,你還真是個好父王。”
他唇邊淺淺一笑“誰叫你閉門不見我,我也是逼不得己,這都是因為我太想見到你了。”
他以為她的麵上會有一絲動容,誰料她的麵色更沉了幾分“現在見到了,是不是該走了,我想歇息了。”
話落,她難以控製眸中的那絲水跡的衝動,轉了身。
身前突然一道身影而過,他竟邁步尋著她床榻的方向,邊走,邊輕歎“唉……我都累了一天,懶得走動了,今日就歇你這吧。”
她上前猛的攔住了他“不行……”
他微微一怔,眸光直直的絞著她“怎麼不行了?我可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夫人,夫君要歇在夫人這,天經地義。”
“四爺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夫人,那東院,西院住著的不是麼?為何單單要歇在我這?”她的情緒聚然間更加激動起來。
麵對她的情緒變化,他心裏泛起了一絲漣漪,伸手拉上了她的手,緊了緊“這是怎麼了,非要拒我於千裏之外麼?”
她眸色一痛,猛的甩開了他的手“四爺是王爺,應當做到雨露均沾。”
“學大度了是麼?”他的聲音輕卻有力。
她伸手推至他堅硬的胸膛,沒有看他,隻是推著他一路向後,直至到門口時,她抬了眸“為皇家開枝散葉,既是我做不到,那也有人能做到,四爺為何不去那些個願意為你生孩子的地,非要來為難我。”
話落,她沒有去注視他麵容之上的表情變化,伸手將門持在了手間,欲要關上之跡,門瞬間被他的大手鎖住,一動不能動。
隨著他的力道,她凝望向他,他的眼神一望無底,那裏仿佛是傷,又仿佛是怒“你……你不要後悔。”
她就這樣看著他,沒有怨恨,沒有一絲猶豫的雙手賦予了一絲力道,將兩道門欲要漸漸合上,將他擋在殿外。
“雨露均沾,好……我如你所願。”他眸色越來越痛,沉了口氣,一把推開了那張欲要合上的門,丟下了一絲痛惜,僵直了身子轉身離去。
如你所願,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就如噩耗一般,當她決意閉上雙眸時,猛的乍現。
這一夜又注定無眠,她躺在床榻之上翻來翻去,睜大了眸,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
涼風漸起,折起窗戶陣陣的響聲,令她心煩意亂,她翻身下了床,持著寒冰簫,旋律在指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