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對飲,竟換來的是他們兩人紛紛倒下的長醉。
也不知這叔侄二人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在他們倒下之後,九兒與齊王妃紛紛帶著自己的夫君回了房。
九兒心中那一絲不安的預感是越來越強烈,好似聚然之間會發生什麼?
她靜靜的坐在床榻之上,她持著濕巾輕輕的為這個酒醉的人擦拭,身邊還站著齊王府裏的四個奴婢。
這四個奴婢寸步不離,是否是刻意安排,還待察看。
借著淺淺的燭光,她見他雙眼緊閉著,但那眉宇間卻透著一縷擔憂,他到底是在擔心什麼?今晚是不是該發生點什麼?
雖然端木辰曦是當今儲君,名分早定,而這位齊王早在世人的心目中己形成了一種似假象,又非假象的富貴閑人。
這麼些天的歸來,齊王並沒有任何爭奪皇權的表示動作,除了想要一見重病中的皇上,就是與了些稍稍熟悉的人,飲酒作樂,在眾人的眼中,似乎他所關注的,不過是亭台水榭,霓裳羽衣,以酒作樂而已。
明明是有備而來,卻要把自己的野心,連同淩厲狠絕,都藏到了那抹天高雲淡,放蕩不羈的笑意下,他越這樣混濁世人的雙眼,他就越不甘於人下。
她將視線緩緩移向窗外,那是齊王寢殿所在的方向,就連安排他們所住的寢殿也離齊王的很近,似乎隻要出現任何的風吹草動,齊王都能一一掌控。
突然她的手上一緊,所有的思緒都被端木辰曦緊上她玉手的力度所打亂。
而她回眸看上去時,端木辰曦依舊還是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的變化。
九兒倒顯有些慌亂起來,他醉倒是一種假象,他今晚到底在做什麼?想盡辦法令自己喝醉,留宿在齊王府到底是意欲何為?
九兒不敢多加表露自己的情緒變化,至少現在殿中站著的都是齊王府的奴婢,依她判斷,今晚殿中的奴婢個個都經過嚴格的訓練。
她隻能下意識的自心底不斷的調整自己的情緒變化,不讓人看出端倪。
“有刺客……快……有刺客……”殿外一陣急促的追殺聲響起。
九兒心上一緊,口裏驚慌的咀嚼著“有刺客?”
她欲要身,玉手上又是一緊,端木辰曦拉住了她,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放眼望去,殿中的幾個奴婢麵不改色的立在原地,麵容之上絲毫不見有任何的驚慌,好似對這刺客的到來,己是心知肚明,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幾個難道沒有聽到外麵在喊有刺客麼?”九兒擰眉問道。
其中的一名奴婢微微回了話“回王妃的話,奴婢們聽到了。”
九兒麵上一沉,低斥道“聽到了,還不趕快去幫忙。”
“王妃多慮了,抓刺客一事自然有府裏的護衛,我們出去也幫不了忙。”奴婢唇邊微微淡笑了笑,絲毫不見她的驚慌,這若是換作其他府中的奴婢,早就亂成了一鍋粥,而這四個奴婢卻是淡然鎮定。
這己然很明顯,她們個個都會武藝,但是她們掩藏得極為好,又怎會輕易在她麵前暴露呢?
隨著手上又是一緊,隔著被子她隱約感覺到端木辰曦在她手裏塞了一包什麼?直覺告訴她,那是一包藥粉,似乎在暗示她什麼?接著他輕輕的將她的手展開,在她的掌心寫下了一個“三”字,難道……
她微微從被子中抽出了手,緊緊的捏著那包藥粉,用手中的絲巾遮著輕咳了幾聲,實際她是察看這包藥粉究竟是何物,依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一種毒。
她己然明白了端木辰曦的意思,起了身,怒道“你們不去,本宮自己出去看看。”
“哎……王妃……”殿中四名奴婢,其中二名跟了上來,還有兩名自然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是在分工合作。
在她欲要拉開門的瞬間,她轉身揮手一揚,連用絲巾擋住了自己的鼻子。
瞬間隻見身後的兩名奴婢晃了晃眼,兩眼無力的倒在了地上,身後的兩名奴婢見狀立即迎上來,欲要對她出手之時,滿臉一陣猙獰倒了地,一淌鮮紅的血水從她們的身子下淌出。
端木辰曦手持劍,正眸光深沉的看著她。
九兒一臉驀然的看著他半響後,開了口“三哥在哪裏?”
“向左步行二十步,記住,讓他挾持你,這樣才能保他安全離開。”說罷,他便揮劍刺入他的腹部,鮮血直淌。
“你這是做什麼?”九兒眸中一紅,欲要迎了上去。
而他突然揮起了劍,遞在她的麵前,眸光帶著一絲急切“拿著這把劍給三哥,快去……”
她擰眉點了點頭,她從來都不會多疑他的做法,他自己刺自己一劍,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在她拉開門的那一瞬間,隻聽見“轟”的一聲,響在窗邊的半空中,是他在發信號。
原來他所謂的步行二十步,正是環繞寢殿步行二十步便可到達他發信號的地方,這一定也是他在通知三哥,到達此地,好演出一場戲。
她現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並且時間不多,她一手撫著自己的小腹,一手持著粘滿他鮮血的劍,邁著步子,到達他指定的地點。
果真如他所說,她這才剛邁出第二十步,一道黑影自她身後移過,月光映在他的袍子上,甚是飄渺,身形如鬼魅般。他是端木辰軒。
他受了傷,借著淺淺的月光,她可以的清楚的看到他滿臉蒼白,手上還濺著血跡,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不遠處腳步聲,兵器聲,漸行漸近。
她己顧不了那麼多,揮劍向端木辰軒“三哥,快……快,拿劍挾持我。”
端木辰軒一陣愣忡,方才明明是看到四弟的信號,誰知見到卻是九兒,手上還握著一把粘滿鮮血的長劍。
他有些匪夷所思。
她見他一動不動,似乎還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幹脆伸手抬起他手,落入他的懷裏,令他自身後來挾持著她,然後又將長劍揮在自己的脖子上,急切喚到“三哥快啊……”
“在那,刺客在那……”
無數火把快速靠近,追殺的聲音仿佛就在身後,端木辰軒連忙握上九兒手中的劍,比在了她的脖子上,逼迫她轉身,正直直的麵對身後追殺的齊王與府中等人。
“九兒……”她聽見齊王叫了她一聲,她看到他的臉,還有他眼睛中的淒慘神色,平日裏的風高雲淡的那一抹笑己渾然消失不見,好似變了一個人,眼睛中透著的是冷漠與殺戮。
她知道齊王定然已經在四麵高處埋伏下了箭手,隻要此時萬箭齊發,不怕不把端木辰軒射成刺蝟。
今日端木辰軒夜探齊王府,自然是讓齊王生了疑,如若不立時除去,定然是心腹大患。
“都不許過來,你們若是再敢邁出一步,我就取了她的性命。”端木辰軒故意提了嗓子,不讓人聽出他的聲音。
齊王眸子幽暗,空中亮著的火光映在他的眼睛裏,像是一朵一朵燃起的消消火花,好似馬上就要燃燒,暴發。
“你己經逃不了了,還不快放了四王妃,束手就擒。”華良揮劍叫囂道。
九兒故作麵上十分害怕,一邊護著腹間的孩子,一邊隨著端木辰軒的步子,漸漸往後挪動。
“你們若是毫不顧忌這位王妃的性命,大可放箭過來啊。”端木辰軒隨聲應道,話語間卻透著一絲陌生。
突然隨著華良的手一落,齊王身後的弓箭手,全部都做好了射箭的準備。
也就在那一刻,齊王一聲令下“住手,沒本王命令誰都不許擅自行動,通通給本王放下弓箭。”
“爺……”華良擰眉欲要勸說之時,隻見齊王一絲狠唳“無須多言,按本王說的做。”
“是”
隨著齊王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放下了弓箭。
就在九兒微微一歎的時候,隻見齊王的身後竄出一道身影,聲音漸漸傳入九兒的耳朵裏“爺,不好了,四爺受了劍傷,危在旦昔。”
“什麼?”齊王麵上一驚,眸中顯然有了一絲燥亂。
九兒雖是心上掛念著端木辰曦,但是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護全端木辰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