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這次還真沒有完全猜對?”她白了他一眼,自他身邊尋個位置坐了下來,有意無意的用手比著他書案之上的那些摞得高高的書卷。
“那是有事還是無事?”他放下書卷,又是輕輕一歎。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見他正看著她,眉宇間還透著些憂慮,方才見秦天形色匆匆出了殿,她就料定肯定有事,若不是因為林大人的上報,那就肯定是因為齊王的動靜。
她頓住了手下的動作,湊到他的麵前,看了半響才淺淺一笑開了口“我來之前是沒有事,隻是醒來後聽喜兒與我說,你去了我殿中,見我睡著了,便回了書香殿,想著我也得回個禮,過來看看你,這一到這裏,我就遇上了某人心事重重的模樣,還連著歎了兩聲氣,所以我這心中便有了事?不知爺是為何事歎氣啊?”
他表情突然有了一絲僵硬,似乎有些不悅,又似乎是在回想方才他在那一句話的時候歎了氣,讓她連著察覺出來了。
見她還淺笑絞著他,他突然轉眸伸手端起了茶,大飲了一口後,又放下。
這時眸光瞬間變了樣,拿起手下書卷,翻開那一頁時,用了很大的勁,隻聽見書卷珊珊作響。
“揣著你這些心思,好好養著胎,別老是操心這操心那,這府裏又不是沒人,不是還有我這個當家的在麼,你就省些心。”
這話一字一句的飄落至她的耳中,帶著一絲譴責之意,她似乎無視,起了身“是,妾身知道,若是當家的想找我聊聊的時候,隨時歡迎。”
這剛要邁出步子,隨著手上一緊,他手上的溫暖遞至她的手上,轉眸時,發現他的臉上稍稍有了一絲動容。
“你又準備去哪?”
她怎麼突然感覺鼻子間一陣酸楚襲來,說出來的話也是酸溜溜的“回殿啊,當家的都說了,我不宜太操心,我自然隻有回殿養胎的份啊!”
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順手從他的書案旁拿起了他的毛氈子披風,抖著緊了她的身上“披著,大冷天的,也不知道披件衣裳出門,也不瞧瞧自己這雙手,我就沒見你暖和過,整天涼得像塊冰,這殿中的奴才隻怕都是讓你慣壞了,竟然將你照顧成這副模樣,是不是這個月都不想要響銀了,你也是,整天操心別人的事,何時才能將這份心思放在自己的身子上,不讓我操心。”
這帶著責備的話卻讓她心裏暖暖的,眼前的男人將來是一國之君,在她這個小小的女人麵前,似乎他每次都毫無辦法。
她尋著毛氈子上的溫暖,似乎還有他的味道,深吸了口氣後,衝他笑了笑“誰叫我是當家的的女人呢?”
他輕輕的替她係著領口的衣帶,緩緩說道,神色中竟有一絲落寞,那絲落寞讓她心中一刺“是當家的的女人,就應該凡事留給當家的來操心。”
她低頭眸看著他溫暖的大手在她的領口細細的係著結,忍不住抿著唇歎了口氣“你的話,我聽得進去,隻是有些事我若是不操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怕有朝一日反倒被人算計了。”
“算計?”他輕哼了一聲後,又抬眸看了她一眼“你現在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隻有你想不到的事,沒有你做不到的事。”
“這句話我倒是愛聽。”她隨意尋著句話來噎他,見他眼底深陷,透著怒氣上升,她連忙說道“我以後盡量多聽當家的還不成麼?”
他的臉色稍緩,口氣還是透著一絲淡淡的責備“行了,若是閑著呆在屋裏慌,我讓人送去幾本育兒寶典,你好好琢磨琢磨,比起你操心的那些事,我倒是更擔心你腹中咱兒子。”
在他鬆開手的那一刻,她伸手環上了他的脖子“放心吧,咱兒子在我腹中好好的,隻要我不想動他,誰都別想讓他離開我。”
又過了一日,他昨晚留宿在了碧波殿,聽說是這玉馨公主連夜又犯了病,傳了太醫來,便說隻要好好休息便好。
也許他是認為是白天兩不省心的孩子鬧騰了她,才將玉馨公主拖累了,在端木汝陽的威懾下,他不得不留在碧波殿。
在她起床之時,她聽陽春說起,爺還未天亮就早早離了府,陽春還一邊嘲笑著,一邊樂著說“這爺在玉馨公主的殿中實在是呆不住,這天還未亮就離了府,這若是換作歇在王妃你這啊,隻怕他都這夜太短了。”
“不是我說你,你這都快嫁人的人了,竟還說這些是非,若是讓人聽著了,你這不是給人家添堵麼?”她麵色稍稍沉了沉,心裏其實還是在意陽春的話的。
陽春雙眸無辜的閃了閃“我也隻是實話實說而己,這玉馨公主那日那般挑撥王妃與小郡主母子倆的關係,氣得你吐血,還差點傷了腹中的孩子,我說她幾句又怎麼了?”
她起了身,輕輕一歎“這事不是過去了麼?你怎又提起了。”
陽春努了努嘴,沒腦子的一口冒了出來“還別說,上次你讓人投藥一事,我還真懷疑這人就是這溫婉佳人。”
“住口……”她低斥了一聲,嚇得陽春掉了手中的玉梳,連忙低頭請罪“王妃息怒。”
她緩了緩情緒,放眼環顧了四周後,聲音稍小了幾分“陽春,日後可千萬別這般口無遮攔,縱然你快要嫁入三王府了,還有很多事情你得在心裏隱忍著,學著點。”
陽春麵上一緊,擰了眉“王妃,這事你早就猜到了。”
她雙眸一瞪“不是說了麼?沒有證據情況下,可千萬要沉得住氣,況且這件事是不是她,我無法確定,也許這件事另有他人。”
“是。”陽春點了點頭。
“行了,讓人去通報一聲爺,就說今日我要出府一趟,為你置辦些嫁妝。”
陽春出了殿,她便馬上去了瑤兒的殿,從頭到尾都安排了一遍,昨日出個府,府裏讓這兩小主將玉馨公主鬧病了,今兒個說什麼也不能出事了,否則,她一定會讓端木辰曦禁了足不可。
這出了府,馬車周邊還跟著幾名護衛,終是不怎麼習慣,為了出來,也隻能將就將就了。
到了好幾家綢緞店都覺得沒有她想要找的綢緞,這一路尋來,己經是第十二家了。
拖著疲憊的身軀邁入店內,希望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這剛一抬眸,就見著一名貴婦手裏正捏著一款綢緞,在手上身子比了比。
最後老板報了價,貴婦隻好棄了手中的綢緞,瞅著一副臉出了店。
“不識貨,買不起就不要瞎折騰嘛!”老板一邊整理著手裏的綢緞,一邊沮喪著一副臉抱怨道,估計是一樁生意沒有做成。
她在陽春的攙扶下笑著走了進去,四名護衛很自覺的在她不遠處把守著。
她慢慢的靠近那自言自語的老板,輕輕問道“老板,你手裏拿的可是姑墨國的綢緞?”
老板隨著她的聲音,手上一頓,半天才笑著回過神來“夫人好眼力,可真實貨,這可是我店上好的綢緞,正是從姑墨國而來。”
老板笑著迎了上來,心裏琢磨著剛跑了一單不識貨的生意,竟又來了一個識貨的,這還未仔細瞧瞧,一眼就識得他手上的綢緞是出自姑墨國,看來這單生意是有望了。
她笑了笑,順手在老板拿著的綢緞之上,輕輕的來回摸了一圈,終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輕輕的收回了手,尋著個位置坐了下來“早聞姑墨國的綢緞出名,我可是找了多處,這才在老板店裏找到,今日也不枉我走這一遭。”
老板見著連忙交代店裏的夥計上茶,一臉笑意的解說道“不瞞夫人說,這全京城就隻有我這家店有姑墨國的綢緞賣,也隻有像夫人這樣的貴人才識貨,一眼就認出這是產自姑墨國。”
她又是一笑,這眸光依舊落在了老板手裏的綢緞之上“我也隻是略懂一二,見身邊有人穿過這種綢緞,便試想著今兒個出來找找,看京城是否有得賣?聽老板這麼說,全京城隻此你一家,看來這全京城的貴婦可都是在您這裏購買姑墨國的綢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