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府上門檻太高,我們母子可是邁不進,三哥就不要再折煞我們母子了。”她轉身了,欲要推開門時,身後的端木辰軒聲音低沉了下來“跟我回去吧,畢竟你與四弟也是那麼久的夫妻了,你對他有許多糾纏的情義,你們之間還有孩子,你既然不恨我,為何要恨他呢?”
她不語,她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她與他夫妻這麼多年,一直生活在彼此的猜側之中,他一直有她無法揣摩的心思。
“九兒,這不是他的錯,你們別再傷害彼此了!當時的事我怕你想起來難過,所以在你昏迷之時,一直不敢與你提起,也從來沒有告訴你詳情,可是如果現在不說,你也許永遠不能體會到他的痛,當日父皇為何會下一道殺無赦的聖旨,你比誰都清楚,這是你父親與父皇的對戰,而那日如若四弟違抗旨意打開城門,你就難逃一死,因為我手中還有父皇的第二道聖旨,隻要城門一開,你就要血洗在城門,四弟為了護全你,所以他不得不遵循父皇的旨意。”
她一顫,隻覺得雙眸中的那一絲淚水又再一次奪眶而出,再也止不住,毅兒原來是因她而死。
端木辰軒緩緩的呼了口氣,又接著開了口“那一戰過後,四弟負了傷,背後深重三刀,腹間還挨了一劍,血流不止,他不顧自己的性命之憂,不顧任何人的勸阻,在遍地屍首中翻找,他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到毅兒,最後我們在屍首中卻找到了四弟,他失血過多倒在了血泊裏,手裏還緊緊的捏著毅兒腳上戴著的鈴鐺,四弟從沒有那麼悲痛過,也從未有過的頹敗,直到太醫將他救醒,他的手中還一直緊緊的捏著那顆鈴鐺,一刻也不鬆手。”
“鈴鐺……毅兒……”她淚流滿麵的喚著自己兒子的名字。
突然手上一緊,端木辰軒撫上了她的手“回了府後,你昏迷不醒,四弟拿著你的手將那顆鈴鐺緊緊的放在你的手上的時候,他的心比你更痛,今日我想告訴你,不隻你沒了孩子,他也沒了孩子,這世間沒有不疼孩子的爹娘,四弟是一國之君,那他亦是一個父親,一個盼著孩子健康長大的父親,你的無情離開,他每天都讓自己忙於政務之中,想要麻痹自己,身邊的小四公公告訴我,四弟又開始恍神了,一恍就是一上午,就跟五年前的神情一模一樣,這一個月,不是隻有你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不得解脫,還有他,他也一樣,他不隻失了兒子,就連自己愛了一生的女人也離他而去,他心裏的痛是加倍的。”
“我累了……真的好累……”她的聲音空蕩蕩的,落滿了黑暗中漠漠的氣息。
在門關上的那一刻,端木辰軒明顯聽到了她痛心疾首的哭聲,他默默的站在原地,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他想說,他也和四弟一樣,心裏的痛是加倍的。
昨夜間起了風,也來了一場細雨,次日春雨過後,園子裏飄逸著淡淡的花香,枝頭的鳥兒在清晨的陽光裏沐浴歌唱。
欣欣向榮的一幕,她推開了門,閉眼深深的呼吸著園子裏的清香,整個人己然不現她昨日裏的憂傷。
耳邊微微傳來了一絲熟悉的聲音“好看麼?”
睜開眸放眼望去,不遠處的亭子裏正坐著一大一小的身影,兩人湊在一起說笑著。
她慢慢的靠近,隻聽見錦兒笑著回答著端木辰軒的話“真好看。”
“錦兒喜歡麼?”
錦兒睜著大大的眼睛,開心的點了點頭“喜歡,謝謝三伯。”
隨著她的靠近,錦兒笑著迎了過去“娘,快看,這是三伯給我織的,兒子很喜歡。”
錦兒手裏搖晃著一隻織好了的蚱蜢,活靈活現。
她衝著錦兒微微一笑,撫了撫他的小腦袋“喜歡就好,錦兒乖,自己一邊玩去,娘與三伯說會兒話。”
錦兒點了點頭,揣著手裏的蚱蜢蹭在一邊玩著。
端木辰軒笑著起了身“我得了常叔應允,這裏我也可以住下。”
她輕輕的坐了下來,翻了杯替他倒了杯茶水“你可是王爺,常叔若是不讓你住下,他隻怕就見不著今日的陽光了。”
“把我說成這般凶殘,你這是想讓這驛館中的所有人都怕我麼?”端木辰軒故作怒意的接過她手中的茶水。
她白了他一眼,指著園子的各個角落道“這還不算麼?你也不瞧瞧,你呆的地兒是不是特幹淨?”
端木辰軒順著她的手勢望去,笑了笑“你不說,我還沒發現,是比昨日幹淨些。”
她微微小抿了口茶水,輕輕一歎“這可是常叔讓人打掃一遍又一遍的結果,生怕怠慢你這位王爺,我娘倆也算托了你這堂堂三爺的福。”
“那我去跟常叔說說,讓他不要把我當作王爺便是。”端木辰軒說著便要起身。
她連忙攔下了他“得了,人家常叔也是五十好幾的人了,你也讓他過些安穩的日子吧,你這一去,他隻怕又得忙碌起來,還沒等你開口,人家隻怕就下跪向你請罪了。”
端木辰軒聽著有理,又坐回了原處,眸光直直的絞著她“那我該怎麼做?”
她輕輕的放下茶杯,湊到他麵前,輕聲細語道“呆在這園子裏,哪也不要去。”
說罷她便起了身,見她起身,端木辰軒眸中一震“那你呢?”
“你管我。”她故意拿話噎他。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若是管得著你,現在還用得著千裏迢迢來尋你麼?”
“敢情三哥這是在埋怨我咯?”她邊說著,邊蹲在錦兒的身邊,拍著錦兒身上的泥土。
“不敢,惹急了你,你若是又逃了,我該如何向四弟交代?”端木辰軒也湊了上來,眼角含笑與錦兒一邊玩著蚱蜢。
一大一小就這樣看上去,她心中倒是有了一絲欣慰,她突然又開了口“三哥能帶我去一個地方麼?”
端木辰軒邊玩著,邊應聲道“你想去哪?”
“情花穀。”她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端木辰軒手上一僵,那隻活靈活現的蚱蜢從他的手上滑落,一下就被錦兒奪了去,錦兒笑得咯咯直笑。
端木辰軒這才反應過來,抿了抿唇“情花穀?你是說你想去讓世人稱為仙境的情花穀。”
她笑了笑“看來三哥對情花穀也有所了解。”
端木辰軒轉了眸,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心裏乍現不安,揪著一根草在手裏把玩著“你為何突然之間要去情花穀?”
她也順著端木辰軒的身邊坐了下來“因為情花穀可能有我想要的,況且三哥都說了,那裏被世人稱為仙境,我也想去看一看。”
端木辰軒沒有應她,遲遲不語。
見他遲遲不語,她擰了眉“怎麼?三哥不願意與九兒一同前往麼?三哥可是說了,我去哪?你就跟去哪?”
他轉眸直直的看向她,眸光帶著一絲揣策“情花穀位於南靖國邊境,路途遙遠,我怕你身子吃不消。”
她又是一笑,站起了身“三哥不是怕我身子吃不消,三哥是怕我遇到故人,失了理智對麼?”
端木辰軒也跟著起了身,他知道九兒的心思縝密,他的任何一個表情變化在她的眼裏那都是無處可逃。
這情花穀位於南靖國的邊境,她的父親現在是南靖國的丞相,毅兒之死又是她父親與千麵一手策劃,端木辰軒不得不懷疑她的心思。
她突然回了頭,眸光定定的看著他“三哥盡管放心,此行我既然叫上三哥同行,我自然不會魯莽行事,我無任何的意圖,我隻是想看看世人稱為仙境的情花穀是不是隻是徒有其名罷了。”
端木辰軒輕輕一歎“我真希望你的心思隻是僅僅如此,我們何時起程?”
“明日可好?”她眸中一絲笑,卻不達眼底。
端木辰軒點了點頭,神情恢複了一絲平靜“一切聽你的,不過你得答應我,此行歸來,可否與我一起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