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衣眸子微低,聲音透著無奈“我能說我不舍得麼?我了解你,雖然你夫君的死,皇上也脫不了幹係,但你卻你不會殺皇上,因為你也跟長琴郡主一樣,心懷天下,希望天下的百姓能安居樂業,至於我,是我害了你的兒子,你應該取我性命替你兒子報仇。”
她隨著冰衣的話,唇邊斂了笑,漸漸收緊了指尖“你錯了,我也不會取你性命,因為隻有你在千麵的身邊,才能讓千麵不會再活在長琴郡主的遺願裏,你這條命,我暫時不取,但我有個要求,等我回歸南靖之時,我希望你能為我收屍,為我和他選一片樂土。”
冰衣臉色一變,尋著她肩上的包袱,握上了她的手“你想死?”
是,她是想死,如若不是掛念她的兒女,她早就尋著城牆之上,隨他而去了,他死了,在這個世間,就沒有什麼值得她去爭,去奪,去留戀的了。
她的唇邊露出了若有無的笑“他在等我,我不能讓他等太久。”
她的話剛落,隻覺得身邊無數的兵器聲響起,待她收起眸中的那些思緒之時,周邊己布滿了侍衛。
“皇上有命,將逆臣之女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冰衣衝了上來,擋在了她的麵前“陳大人,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她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些來抓她的人,聲音輕輕的劃過冰衣的耳邊“冰認,他們不會錯,千麵是不會放我離開南靖的。”
冰衣回頭怔怔的看著她“我去求皇上。”
她拉住了冰衣,目光直直的望著冰衣“你還想守在他的身邊麼?想的話,就別這麼做。”
冰衣的眸中帶著不解“可是你……”
她淡淡一笑“他隻是不想我離開南靖而己,放心,他不會殺我的。”
說罷她扔下了肩上的包袱,淡然的麵對麵前的這些侍衛。
排首的陳大人,微微上前行了一禮“得罪了。”
冰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望著她被侍衛帶走的背影,目光卻在那一刻,消失了冰冷,留下的是一絲絲憫柔與愧疚。
太和殿飛簷卷翹,金黃的琉璃瓦被陰沉沉的天色籠罩著,金波頓逝,殿內的他靜靜的坐在高堂之上批著手裏的折子。
還不等殿外的奴才來報,隻見冰衣目光帶著怒氣的衝進了殿,也許這對冰衣來說,這是她第一次這般大膽的入殿。
“皇上……奴才……”殿外的奴才被冰衣的舉動嚇得連忙跪在地上請罪。
聞聲殿門的動靜,折子在手的千麵,微微揚了揚手“都退下……”
“是”請罪的奴才微微帶上殿門退下了。
冰衣就這樣的靜的看著眼前握著折子的男人,她這次竟然沒有行禮,直接安然的坐了下來,似乎在等著千麵的問話。
他抬眸望向一旁的冰衣,眸子含著久戰未褪去的滄桑痕跡“這次救駕,冰妃你有功,寡人現在正斟酌著封你為皇貴妃可好?”
“皇上為何要這麼做?”冰衣淡淡的迎上了他的眸光。
他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身邊,撫上了她的手,緊了緊“因為這次是你不顧一切的救了寡人,難道寡人封你為貴妃,你不喜歡。”
冰衣唇邊淡淡一笑“皇上知道冰衣說的不是此事,冰衣想問皇上為何要以逆臣之女的罪名將九兒姑娘抓起來。”
他頓時沉了臉,眸子中閃現出讓人異常感到威脅的亮光“你從來就不會這麼跟寡人說話的。”
冰衣在他的威懾下,轉了眸,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冰衣隻是不懂,九兒姑娘親手弑父救了皇上,而皇上卻不放過她,還以逆臣之女的罪名將她關了起來,皇上這是要置九兒姑娘於死地麼?”
他收回了手,唇邊泛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寡人要殺她,你的心裏應該很高興才對。”
冰衣麵上一愣,微微垂了眸,聲音帶著愧疚“冰衣從前是惱她,可是現在不惱了,皇上的命是她救的,冰衣的命也是她的,她本可以為了替她那幼子報仇雪恨,隨時要了冰衣的命,可她卻放過了冰衣。”
再她說完這些話時,千麵的眸光越來越逼近她,伸手捏起了她的下頜,另她直視自己,半眯著眼睛,一字一句開了口“冰衣,你變了,你那顆冰冷的心己然消失不見了。”
冰衣似乎這是第一次不再害怕他,在他麵前揚了聲音“就是因為有一顆冰冷的心才會令冰衣麻木了這麼多年,皇上又何常不是呢?長琴郡主己死,現在東晉己夠不到皇上的威脅,皇上為何還是不肯放過九兒姑娘,她隻是想回東晉了卻心願,一個女子難道皇上也害怕了。”
“你不用再說了,念在你救了寡人一命的份上,今日饒了你的頂撞寡人的罪責,不過你也聽好了,寡人不會讓她回東晉,你也隻要乖乖做好你的貴妃便好。”他放開了她,躍過她的身軀,踱步出了殿。
冰衣喘著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眸中泛起一絲淚浸,這麼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說這麼多的話,也是第一次,敢這麼大聲的說話,自她很小的時候被玉齊雲送到他身邊起,她就心許於他,那時的千麵太子就像溫暖的旭日,麵上充滿了陽光。
而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與他在一起,可她不相信,她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讓他注意到自己,直到長琴郡主的離去,他就變了一個人,心冷卻了,麵上再沒有了陽光,她也再沒有見他笑過。
她能體會他失去長琴郡主的痛,自那以後,她也漸漸的將自己封閉了起來,話變得不多了,因為她知道,他現在不喜歡多話的人,從此她的心也似乎凍結,她的笑也殆盡。
現在好不容易成為了他的女人,她開始恢複了麵上的笑,因為她也想像長琴郡主一樣走進他的心裏,讓他的心得到溫暖,讓他開始笑,可事實告訴她,她的付出還是沒有得到回報。
清寧殿
九兒被帶進了清寧殿中,這次在殿外千麵竟然沒有讓人看守,但她心裏知道,殿外一定有千麵的暗衛,千麵這樣做,也許他不想禁錮她的活動,但也不想她離開皇城。
殿中燭火微微顫了顫,她坐在床邊,而他卻坐在桌前,己許久,兩人都遲遲沒有說話。
突然千麵起了身,手端熱茶走向了她“你就沒有話想問我?”
她微微抬了眸,眸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我不知我該問什麼?”
他伸手向她遞上熱茶,輕輕一歎“我己經放了賀雲舒母子。”
“謝謝。”她接過熱茶,緊在了手間。
“但我不能放了你。”他轉了身,又坐回了桌前。
她就這般安靜的看著他,唇邊淡淡一笑“我知道你的用意。”
看著她將手裏的茶水輕輕的送入唇邊,他的眸光裏又開始泛起了思念“其實你有兩種選擇,一是為我南靖皇後,其次是明日午時……問斬。”
她手上一僵,稍縱即逝,起了身,放下手中的茶杯,直直的看著千麵“你其實心裏清楚我會哪一種?”
他抬了眸,仰望著她的麵容“我希望你考虛。”
她輕輕的坐了下來,卻沒有說話。
殿中又陷入了一絲寂靜之中,偶爾會聽見幾聲添倒茶水的聲音。
兩人沉默了許久後,又是千麵開口打破了這絲寂靜“聽說你己經不吹簫了。”
她抬眸望向他,她知道,鐵麵後麵就是索圖的臉,她淡淡的抿了抿唇“圖哥哥死了,簫就斷了。”
他微微側了身子,從腰間取出了一隻長簫,放在她的麵前“這是歸樂國的長鳴簫,你不妨一試。”
簫乍現麵前,好似聚然間牽動了內心的一絲痛,她伸手輕輕的探上了長鳴簫,眸中卻依稀可見一絲淚光“還是那一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