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的視線裏全是一片黑暗。
她的身體疼,心上更疼。
她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也不想讓司淩夜受到傷害,但她一樣也做不到。
她隻能趴在地上,虛弱地挪動著。
時間流逝,她的身上浸透了冷汗,她死死地咬緊了嘴巴裏的毛巾。
瞿淮彥就一直蹲在她的麵前,看著她,像看從岸上打撈上來,奄奄一息的魚。
外頭響起了警笛聲。
“瞿哥,條子來了。”瞿淮彥的手下在外邊打探了一下情形,回來後,慌裏慌張,“我們要撤退了嗎?”
“嗯。”瞿淮彥淡淡地發出一個音節,他微涼的指尖輕觸著夏小星的額頭,身體也跟著往下壓,在夏小星的耳畔,輕啟薄唇,“小星,我對你,還是沒辦法太狠。”
夏小星像是被丟入海中,被漫無邊際的絕望包裹,聽到他這一句話,寒意更甚。
瞿淮彥拉開和她的距離,“好好保重吧,下次見麵,我和司淩夜,兩個人,就隻能活一個。”
他已經足夠寬容了,寬容到,允許他心愛的女人在別的男人身邊呆那麼久。
瞿淮彥站直了起來,走在他走在前台的那些手下身後,緩步離開了藥廠。
“星星。”
司淩夜躺在地上,嘴角滿滿溢出鮮血,但他還是拚盡了全力往夏小星的方向爬過來。
夏小星下意識地循著聲源靠近,但她遲遲等不到司淩夜。
不知過了多久,紛亂的腳步聲傳來,有人解開了她身上的繩索和她麵前的眼罩,她得已再看到一絲光亮。
她艱難地四處張望,到處不見司淩夜的身影,隻有地上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
夏小星的心髒比被刀穿刺還疼。
她儼然沒有氣力去搜尋了,她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等她再有意識,她站在了一條長長的走廊的上。
周圍一片白色的空茫,她向前踏出了一步,四周開始光怪陸離地變幻著。
兩側慘白的牆麵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片段,全部關於她和司淩夜。
從最早,她眼巴巴地站在司家莊園的大門前,被一盆冷水徹頭徹尾地迎麵澆灌。
她冷得蜷縮起四肢,再是看到司淩夜的身影。
接著場景快速變換,那些被她遺忘的記憶在她的腦海裏快速閃現,她全都記起來了。
停留在她的視野的最後畫麵,是漫天的大火。
夏小星的眼眶澀痛,眼淚密布她的眼眶。
——
她緩緩張開眼,司淩夜的身上纏滿了繃帶,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
“星星,你感覺怎麼樣了?”司淩夜急切地站了起來。
“司……淩夜。”夏小星扭頭看向他,她的眼睛失去了之前的純淨和光彩,充斥著濃濃的疲憊,“你身上的傷?”
“都是小傷,醫生說,很快就會好的。”司淩夜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
她像是被燙著了,快速地往回縮。
“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司淩夜的眼睛裏浮現著傷悲和無奈,“你聽我跟你解釋。你就是小年的媽媽,你……”
“不重要了。你先回答我,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麼樣了?”夏小星的手下意識地往自己的小腹上縮。
提到孩子,司淩夜的眉頭皺緊,“醫生說,你把我們的孩子保護得很好。他很健康,沒有什麼大問題。倒是你……”
“好了。”夏小星又一次打斷了司淩夜的話音,“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你出去吧。”
司淩夜頓了頓,試探著問,“星星,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我全都想起來了。”夏小星不敢直視司淩夜,“我暫時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接受你。”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司淩夜深深地凝望著夏小星,她的臉上浮現疲態,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她無力地閉上了眼,不想再和司淩夜多說話。
司淩夜懂她的意思,歎了歎氣,“你先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司淩夜輕手輕腳地往外走,合上了夏小星的房間門。
房間裏一片安靜,夏小星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不想和司淩夜繼續牽扯下去了,她是真的累了。
她看向關合著的房間門,她知道,司淩夜不會就這樣和她算了的。
她再想想辦法……
為了照顧夏小星的情緒,接下來的幾天,司淩夜都沒有出現在夏小星麵前。
像送營養餐的事情,全部由護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