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求生的時候,總能爆發出無窮的潛力。
春茗慌不擇路地選擇了一個方向拚命遊動,可背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奇怪的嘩嘩水聲。
仿佛有東西正跟貼著她的腳後跟,影子一樣跟隨著她。
春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水聲長久地貼身追隨之後漸漸散去。
她忍不住麻了爪。
要不是魚兒咬得太疼太疼,她早就失去鬥誌,沉入湖底。
她快崩潰了。
不!
她已經崩潰了!
涕泗橫流,滿嘴求饒救命,春茗仿佛將要被沼澤吞噬的喪家之犬,拚命劃動四肢,狼狽又可憐。
可,明明她已經看到了岸邊,明明生路就在眼前,不知何時起,她竟然停留在了原地。
甚至,她越是往岸邊拚命,就越是遠離了岸邊!
越來越遠?!
春茗瞪圓了眼睛,驚恐讓她如同將要被扒皮的瘋貓,四肢瘋狂擺動。
可,岸邊真的離她越來越遠了!
她到底忍不住回了頭,正看到漂浮在她身邊的,與她胳膊貼著胳膊的,宸王的屍體!
遮住月亮的烏雲不知何時被風吹走了,清亮的月光落在宸王慘白到發青的肌膚上,讓他看起來仿佛一尊冰冷的玉雕。
啊啊啊!
春茗都要瘋了。
她驚恐得直接失了聲。
她狠狠推了宸王一把,屍體飄遠,竟緩緩沉入了湖底。
可看不到的驚恐,竟然比看得到更加恐怖。
她總感覺隻要自己低下頭,就會跟冰冷的屍體鼻尖貼著鼻尖。
又或者,宸王正站在水中,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等她一個不慎,就拽她下來,淹死她。
但,無論她怎麼發狂抓撓,除了魚,她什麼都沒有碰到。
或,或許是看錯了呢!
春茗臉上扭曲出一個古怪的笑,咬咬牙再次往岸邊遊去,當她沉入水中再抬頭,卻看到麵前半米處,宸王就靜靜地、橫著飄在水麵上。
他的頭歪著,慘白發青的臉正對著她的方向,雖然沒有睜眼,但春茗卻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視線,正盯住了她。
“啊——”春茗厲聲尖叫,瘋狂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遊去。
身後再次響起了水流的嘩嘩聲。
宸王,似乎再次跟了過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春茗腳抽筋了,她眼睜睜看著自己沉入水中,陷入到了一片黑暗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春茗再一次睜開了眼。
她依舊仰躺在水裏,身邊依舊是可怕瘋狂的魚群。
頭頂的明月皎潔清澈,投下明亮的月光,卻不能給她一絲半點兒的安全感,反而更覺自己墮入了無邊地獄。
尖銳的疼痛再次喚醒她的求生欲,她頓了頓,再次陷入瘋狂的逃生之中。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她再次昏迷。
半刻種後,她再次睜眼。
半盞茶之後,她再次被水淹沒。
一刻鍾後,她再次睜開了眼睛。
……
曆盡千辛萬苦,春茗終於遊到了岸邊。
她已經傷痕累累。
周圍緊追著啃咬皮肉的魚。
身後是如影隨形的水聲。
當她眼中含著希望抓住岸邊的石頭,上半身都爬上了岸,冰冷的鬼手,卻再次抓住了她的腳踝。
春茗僵了僵,麻木地被拖入水中。
她甚至連哭都不會了。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春茗猛地抬頭:“救……”
嘶啞的聲音仿佛憑空消失,春茗眼睛漸漸睜大,看著眼前熟悉的臉,兩眼一翻,又昏了。
夜風吹過,一身宮裝的女子臉色慘白,嘴角掛著一抹奇怪的笑,惡意地看著拽住春茗腳踝的季青臨。
季青臨:“……”
他緊繃的麵皮不受控製地狠狠抽動了一下。
這大半夜的,忽然看到了跳樓慘死的春筍的臉,還笑得如此喪心病狂,他險些被嚇涼了。
草叢忽然動了一下,宋亦安從裏麵鑽出來,笑眯眯看著季青臨:“估計差不多了,你待會兒這麼這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