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 000 一個女人內心的純淨與斑駁——皇甫文慧番外（1）
我是皇甫文慧。
我從生下來就在大山裏，我一直覺得我會死在這片山裏，跟其他住在這山裏的人一樣。
我自小無父無母，卻單單有一個奶娘。我不知道叫她奶娘是否合適，她的歲數已經可以當我的祖母了，可是她卻堅持讓我這麼叫她。
十六歲之前，日子簡單，平靜，沒有波瀾。雖然清苦，經常有上頓沒下頓，我總是和隔壁的男孩子一起去上山下河，爬樹抓鳥，日子很有趣。隔壁的男孩子，他長的黝黑黝黑的，大鼻子小嘴，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我記得，他叫小五。
小五家有三個孩子，一個女孩，兩個男孩，他的妹妹很漂亮。是山裏人喜歡的那種美，質樸結實。很多村子裏的小夥子都很喜歡她，她跟我同年，個子比我要矮一些，上課的時候坐在我的前麵，穿著好看的花布衣服。
我喜歡她的畫布衣服，紅底白花，看上去特別喜慶。可是奶娘不會有錢買給我的，我們那個時候已經連飯都吃不上了，衣服也是經常撿村裏人不要的穿。
小五的妹妹叫什麼我現在已經記不大清楚了，隻是覺得她那身衣服紅的特別刺眼，映的我眼睛都紅了。
十五歲的新年，我和奶娘兩個人清清苦苦的過著節。她知道我喜歡隔壁女孩的衣服，她拾荒拾了好久才給我買了一件，可是卻在回來的路上掉了。我沒有哭，沒有鬧，而是趁著晚上的時候按照小五每次偷偷跑出來的缺口到了他家，我拿著剪子絞碎了那件我喜歡的花襯衫。
看著一條條的布料，我的內心前所未有的愉悅。
我哆哆嗦嗦的往外跑，身後一個人抓住了我的肩膀，我一害怕滑到在了雪地上。回頭望去，小五晦暗不明的看著我。
“張文慧，你在幹什麼。”他的眼睛閃閃發亮，我抿著唇說不出來話。
“小五，你在幹嘛？”是他娘的聲音，我嚇的渾身又哆嗦起來，我害怕他會說出我來，抓起他的手狠狠的咬下去，渾身突然來了力量，撒腿就往家跑。
小五的聲音從後背傳來：“撒尿……”
我站定，回頭望他，可是他已經不在那，雪地上隻留下他的腳印。
小五的妹妹因為那件衣服而哭了好久，每次看見她淚眼婆娑的臉，我都感覺異常歡愉，比我自己穿上花衣裳還要開心。
接著沒過多久，我剛過完16歲的生日，皇甫家的人就找來了。
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見著汽車，還是一見就見那麼多輛，車體折射著銀色冰冷的光。我和小五下學回來，我家門口站著一個城裏打扮的女人，女人的眼神比車光還要冰冷，她身邊站著一個女孩，跟我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她卻生生的躲在女人的身後，小五家的老黃牛一叫嚇的她臉色慘白，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女人露出與氣質不符的溫柔神色輕聲說：“妍妍不怕，我們接完那個孩子媽媽就帶你回家。”
她是她媽媽，她和我長的一模一樣，那麼說她也是我媽媽。
我充滿著祈求的眼神看著那個女人，可是她看向我的神色就不那麼柔和了，聲音冰冷的說：“你就是皇甫文慧？”
我想了想，原來我是姓皇甫的，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她居高臨下，眼神裏滿是鄙夷的跟我說：“你可真髒。”
這就是我母親跟我說的第二句話。
奶娘從屋裏跌跌撞撞的出來，她的手跟我母親的不一樣，我母親的手纖細柔軟，而奶娘的手布滿了裂紋，有一處潰爛了還沒有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