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二章 再見了,故鄉;再見了,明明!
那些樸實的父老鄉親隻要看見他們默默地走過都緘默不語,臉上掛著淒楚的表情,很同情地望著他們。那些孩子們仿佛約好了似的,隻要看見他們的身影,都閉口不再說話,不再開心地笑,不再快樂地玩遊戲,好像生怕自己的快樂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悲傷似的。
日子一天天地從門前的那棵大槐樹上溜走,從小雞小豬小羊的身上滑過,時間就像流水一樣靜靜地向前流淌著,帶走了笑容,帶走了悲傷,帶走了該帶走或不該帶走的東西。她將流向哪兒,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願意知道。
時間這個過濾器把那些過往的日子都過濾在昨天的記憶裏,無論是美好還是遺憾,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無論是完美還是殘缺都過濾在昨天的這個容器裏,容器裏的這些碎片記錄著過往的歲月,偶爾撿起一塊時光的碎片,才猛然發現那些過往的日子裏有那麼多可以回憶的故事。也許就是這些一個又一個或美麗或感傷的故事組成了一個豐富多彩,坎坷崎嶇的人生。
滄海桑田,不變的依然是那些無法改變的東西。太陽依然東升西落,白晝依然相互交替,豬馬牛羊依然悠閑地甩著尾巴,孩子們依然發出燦爛的笑聲,田地裏的鄉親們依然早出晚歸辛勤地勞作。明明就像一粒塵埃落進了大地的懷抱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某一個角落,這個世界沒有因為明明的離去而改變,一切又恢複了原來的摸樣。
陸子涵和楚妍終於接受了明明離去的事實,他倆告別母親,準備離開這個給他們帶來很多快樂和悲傷地地方。婆婆看著蒼老了更多的兒子和兒媳婦兒,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陸子涵勉強地笑著,淒楚地說:“媽,好好保重自己,明明就在這裏,有他的靈魂在這裏陪你我也就放心了……”還沒說完,陸子涵的眼淚就掉了下來,砸在這片他曾熱愛的土地上。
早晨的太陽是那麼溫暖,金黃色的光芒照在母親那已經白了一大半的頭發上,幾根發絲在陽光下發出微微的金黃。悲傷已經在母親的臉上又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溝壑,那原本就微駝的脊背現在變的又彎曲了很多。陸子涵望著給過自己生命並辛苦地將自己撫養長大的母親,心裏更加悲傷和心痛。以前不覺得什麼,自從當了父親之後自己才真正地理解了母親的那份不容易。可是整天的忙碌讓他忽視了母親的存在,他一直以為母親永遠都是年輕的,母親永遠都是健康的,母親永遠都是催不垮的。現在他猛然發現母親衰老了很多,很多。不知道在何時,母親那曾經光潔的額頭已經布滿了皺紋,那曾經柔軟而美麗的雙手變得那麼粗糙,那曾經纖細的腰肢變得彎曲了很多。更不知在何時,母親的青春已經在無聲的操勞中漸漸遠去,母親的美麗已經在默默的付出中漸漸地溜走。自己就像榨取機一樣把母親身上所有的最有用的最美好的東西都榨得幹幹淨淨,現在隻剩下一個枯瘦而又衰老的軀體,在風中顯得是那麼單薄,仿佛風一吹就吹跑了似的;在陽光下那微駝的脊背、那孤獨的背影讓人看著更是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