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林還是覺得老陸說的有點嚴重了。
“不至於吧?”
“還不至於!這才第二天,估計周邊這幾個學校都已經知道了吧。再過幾天呢?全京城學術圈都知道了。人家不會問原因的,隻說場麵很壯觀,你們所有人都被捉出來數房頂上的瓦了,甚至包括你沈光林在內。”
“我沒在裏麵。”這是沈光林最後的倔強。
“誰管這個?這不是你的實驗室啊?”
老陸是真的恨鐵不成鋼啊:“你現在是撈名聲養名望的關鍵時期,現在被這麼惡心一下,以後怎麼辦?”
沈光果然聽明白了。
這就像是古時候的清流官員,比如王安石,一生養望三十年,這才出來做宰相。
試想,一位清流,一直在養望,可是要人捉住一件事當眾丟了醜,那一生就毀了,大概,這就叫做士可殺不可辱吧。
即使自己再是冤枉,別人也會想起你身上那段屈辱的時光。
這麼一說,沈光林也就懂了,他又不傻,隻是經驗不夠豐富而已。
“我跟你說個真事,就是我同事身上發生的真事。
那時候蘇聯還是我們的老大哥呢,給我們援建了一個工人大禮堂。很豪華很氣派,一樓很高,是階梯形的禮堂,二樓是辦公區和休息區,其中一個角落就是公共廁所。
因為廁所裝的是衝水馬桶,當時看著還是很先進的。
但是,大家上廁所用的都是報紙,很硬,很容易卡,還不好通。
有一次就又是這樣,堵掉了,怎麼通都不好使。
這時候,一位年輕的小夥子就搬了梯子去一樓修,當他揭開存水彎塞子的時候,嘩啦一下,黃濁的固液體流了他滿嘴滿臉,他還打了個嗝。
按說這件事很光榮很偉大吧,他也受了嘉獎。
但是呢,大家談起他,說的都是他吃了那啥,吃飯都不跟坐他一桌。
結果到最後也沒有得到升遷的機會,人生潦倒的很。”
老陸講完這則故事,歎了一口氣:“所以,人是不能有壞名聲的,它會跟你一輩子。”
“我要找機會反擊回去是嗎,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是有機會的吧。”
沈光林明白是明白了,但是還沒想好怎麼反擊呢。
“不!你一天都不能等!立刻!馬上!現在就要還擊回去。這就跟遇到一位不淑的女子是一樣,她要是做點什麼不堪的錯事,男人雖然很無辜,可還是要屈辱一輩子的。”
這陸老頭,會說話哈,什麼都是一套一套的。
沈光林確實想明白了,這不是沈光林一個人的事,這是整個實驗室的事,如果不反擊,對整個實驗室都是打擊。
他們把整個實驗室的所有人控製起來,這就是羞辱!
他們雖然沒有受到人身傷害,但是精神上受到的傷害還是很深重的,這被打掉的,是一種驕傲,而一旦沒了驕傲,那沈光林還瞎忙活什麼呢。
這種事,想想都是屈辱啊。
雖然自己並不是理虧的一方,他沈光林信誓旦旦的說門衛工作做得很好,結果轉頭門衛就被打了,如果不做點反應出來,大家確實是會寒心的。
陸老頭還是已意猶未盡,接著又講了一個典故:
“總之,人生是不能有汙點的,哪怕是讓人臆測的汙點都不行。旗手同誌年輕的時候做過模特,讓人給畫了幾幅素描畫,結果現在被人翻出來當笑料,你覺得她不想死嗎?”
沈光林沉默了。
“那我該怎麼辦呢?”這是沈光林真心求教,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如果不是老陸分析的這麼透徹,沈光林就要背著這個汙點了。
“去鬧!往大了鬧!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這裏有什麼背景深厚的人物沒有?能力挺你的那種。”老陸開始出主意了,這件事情他很在行的。
“我嶽父老李啊,你也認識的。可他是兵工所的副所長,老趙是他的老領導,昨天他還勸我息事寧人呢。”
所謂不打不相識,沈光林經常請老陸到生物科技公司那裏吃飯,所以遇到老李的次數也挺多,他們也互相都熟了。
聽說是老李,他竟然是這個態度,陸老頭立刻又來了脾氣:“李小子簡直就是鼠目寸光!怪不得到現在還一事無成呢。”
“我嶽父也不是一事無成吧,他都是高級領導了。”沈光林有點不服,說老李一事無成,這該是多大的能耐啊。
“怎麼?我還說錯了不成?怎麼就不是一事無成了!我要是有個他那樣的好爹,我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老陸認識老李,自然也知道李家老爺子的事跡,從這個角度看,其實二代們有成就的真不多。
老太太邵紅紅在一旁聽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插話了:“你爹也不差的好吧,多有錢的主,成都府都有一條街,還娶了十二房姨太太,其中還有兩個法國大洋馬。”
老太太瞬間揭了老陸的老底,沒想到陸委員的前半生這麼精彩呢,可他們家現在為什麼是這個生活狀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