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燈火,這盞為你
景致在路上想了很多,一件件去回憶過去。
他們兩個剛開始見麵時的關係並沒有如此僵硬的,那時候,商觴在她身邊扮演的是一個十足的好大哥形象,反倒是她,不愛說話,不愛笑,沒禮貌,還是借住在人家家裏麵,活脫脫一惡霸。
那時她還小,卻被迫因為父親工作的原因,不得不出國避難,一個人背井離鄉,語言不通的住在了外麵。
當時,好像就是他來接的自己,明明隻大她四歲,氣質卻完全像個成熟的大人了一般。
他站在自己麵前,拉過她的手,身邊站著的管家向自己身後的母親行了禮,道了句“這是我們小先生,家族的事情已經完全由小先生接手,請您放心。”
這便是開端。
回憶起來難免讓人覺得尷尬。
她在初次會麵的時候,就留給了他一個弱小怕生需要人保護的小孩子形象,都說初次印象最為重要,恐怕是這個形象太過於深入人心,以至於之後她怎麼鬧騰,他都當她是個小妹妹。
他把她當妹妹看待的。
從第一天開始就這樣。
那天剛來,夜裏便是個雷電交加的風雨天,她心事重重,擔心怕被人討厭在這裏住不久,又擔心住久了就會被人討厭,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便悄悄地從房間裏出來。
她準備下了樓,去客廳倒杯水喝,隻是腳剛踏到最後一節階梯上,客廳的燈就被人打開了。
她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沙發處坐著一人,那人抬頭看過來,眉眼熟悉,這不是白天的便宜哥哥嗎?
“怎麼了?”
景致抿抿唇,不情願地向他走近了一步“下來倒杯水。”
然後,她就看著這個男人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眼尾向上,眸子裏落著細細碎碎的光,語調上揚“怕雷?”
“沒有,隻是想喝口水。”
他卻將她拉到沙發上坐著,自己走進了廚房。
景致坐在他的位置上,這是個單人沙發,還在客廳的最偏的角落,旁邊的小茶幾上放著一本屏幕還沒熄的筆記本電腦,她掃過去,是一些花花綠綠的折線圖,麻煩的很,看來剛剛是在工作了,也沒開燈,怪不得剛開始,她就沒發現客廳有人。
她轉頭過來的時候,一個小玻璃杯就貼在了她的臉側,她看過去,商觴就眯著眼睛笑得一臉得逞,笑完了,又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正經地將杯子塞進她的手裏,溫溫的,有些暖。
“喝杯牛奶,早些睡,別怕,哥哥在外麵守著你呢。”
景致接過,抿了一口,溫度剛剛好,她本來想說她沒有怕的,也想說她不是他妹妹的,可不知為什麼,她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點點頭應下,便聽話地往樓上走,走著走著,鬼迷心竅地,她停住,回頭。
就見他還站在樓梯口,衝她勾唇,擺著手,聽他輕輕道了句“明天見。”
“明天…見。”
隔天清晨,她起的早,出門的時候就見蜷在她門邊睡得不自然的商觴,手邊還是一台電腦和一杯已經見了底的咖啡。
她蹲下來看他,覺得如果‘明天見’是這個意思的話,那麼‘明天見’便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美妙的話了。
她緊張失措,慌亂不堪,所有的惶恐被他一眼便識破,卻又被他簡簡單單的一句‘明天見’給輕鬆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