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栽得很低。
商觴伸出去扶她的手也就這樣僵住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收回。
景致慢慢站起來,硬是咬緊了牙關,將眼淚全逼了回去。
腦子裏亂哄哄的,胃裏不斷向上泛著酸水,臉也因為羞恥而漲紅起來,那一刻,她覺得頭重腳輕,像是要栽倒一樣。
無數個聲音在爭吵,嗡嗡的吵得她不得安生。
她先是從心底升騰起了憤怒,他又在指教她,用最輕柔的嗓音說著最讓人難堪的話,他以為她很賤是不是?他以為她覺得愛情就為了這個是不是?
現在的她在他眼裏的確不是孩子了,而是個惡劣的人,她花盡了功夫也不過是在他心裏成了一個劣跡斑斑的人而已,她真是可憐,又真是可笑。
景致尷尬地咧了咧唇,勾了個苦笑。
在他眼裏,她可能就像個跳梁小醜一般,使盡了渾身解數來勾引他,他肯定覺得很堂皇吧,可能還會覺得她真不要臉。
她斂下眼,睫毛又不受控製地被打濕。
這麼多年自己都沒有長進,反而還像幾年前一樣被他幾句話就牽動情緒,真是沒有出息。
她抹了把臉,擠出了個笑。
“是我誤會了,對不住你,你的傷口也沒有多大,以後還是自己上藥吧,我就不多此一舉了。”
她的話說的越來越快,“我也放假了,沒有理由再待下去,我還是先走吧。”
說完,她便快步走向門口,拿了掛在架子上的包,迅速地拍上了門。
等出了門,她才覺得能喘上氣來。
商觴的眼神冷冽而紮人,她強忍著在說話時看了一眼,就覺得分外難堪。
仿佛那個眼神像是有穿透力一般,剝開她重重的偽裝,直直看到她因為他幾句話就千瘡百孔的心。
她是在他麵前沒了什麼尊嚴,可總還是要體麵些的。
於是,為了這份體麵,她咬碎了牙也沒在他麵前哭了,可能是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吧。
她想。
景致直直地走著,走過地鐵站,走過十字路口,又走過沈星河的公司,一直沒停下。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她在一個酒店門口停下了。
除了商觴那裏,她也是有家的,可有家卻不想回,倒也不如在酒店過一晚罷了。
景致拿出了身份證,迅速地就開了間房間。
她告訴自己不至於,不過是失戀了罷了,人都是要失戀的。
可能就是因為自己的這段暗戀總是無疾而終,所以才念念不忘。
現在失戀了也好,她的初戀也總算是可以作為過去完成時了。
她將房間門關上,先進了浴室,浴室不算太大,她先在浴缸裏放了水,淨一下浴缸,又放了熱水。
這邊開著,她轉身去夠淋浴旁的毛巾,卻一不小心碰到了淋浴的開關,浴頭瞬間灑出水來,噴了她滿臉滿身。
她怔住,沒動。
那一刻,那個一直繃著的弦就斷了,那個一直開導她的那個聲音也不見了。
隻剩下再也難以遮掩的心酸與痛苦,在她空落落的心上肆意翻騰。
她站在淋浴下,瞬間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