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鍾，當其他高三的學生正趴在書桌前刷題，或者已經進入夢鄉的時候，高鵬和他的父親卻正窩在狹小的廚房裏一起做晚餐。
高父坐在輪椅上擇韭菜。
高鵬則站在灶台前切土豆，他手指翻飛，土豆在刀片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變成了均勻的細絲。
“小高，這次月考考的怎麼樣？”高父彎腰將手中擇好的一把韭菜放到腳邊的菜盆裏，又從另外一個盆裏抓起一把沒有擇的。
高鵬轉過頭來，語氣有些幽怨的說：“退步了，這次隻考了488。”不過他的臉上卻沒有半分低落。
其實他隻考了421。他所說的分數，和他說分數時候的語氣和神色，都隻是為了讓父親相信他考的不錯，不要替他擔心。因為父親身體不好，醫生說保持愉快的心情有助於父親的健康。
高父似乎相信了高鵬的分數，樂嗬嗬的說：“小高，恭喜你啊。”
和父親相處這麼多年，高鵬很清楚父親接下來會說什麼，不過為了讓這單調貧乏的生活變得不那麼沉悶，他故作好奇的問：“老高，恭喜我什麼啊？”
高父其實也知道兒子心中所想，不過他也假裝不知道的，一臉誠懇的說；“恭喜你考了個88啊，88發發啊，這說明你下次考試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高鵬裂開嘴巴嘿嘿笑道；“那老高我就借你吉言了。”
高父也裂開了嘴巴。
父子兩人相視一笑後，高父繼續擇菜，高鵬則繼續麵對著泛黃的牆壁切菜。
篤篤篤——
這單調的切菜聲，讓狹小的廚房顯得越發的安靜了。
高父望著橘黃色的燈光下兒子高大的背影，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心疼和愧疚。
以前老婆沒有去世的時候，家裏的梁還有老婆幫兒子撐著。
然而自從一年前老婆去世後，這個家庭整個的梁子便全落在了兒子一個人身上。
他是一個沒用的廢物，什麼忙都幫不上兒子，還要拖累兒子。
背對著高父的高鵬也是滿麵愁容。房租快到期了，而且老高的藥也快吃完了，可是他的工資要到下下個周才發。
這錢從哪裏來呢？
高鵬忽然想到了白天和自己坐公交車的那個女孩。
他發現她好像對自己的玉米餅挺感興趣的。
他知道自己做吃的手藝是不耐的。
要不自己和那個女孩商量一下。
她給他兩千塊錢的夥食費，高三餘下三個月她的早餐他全包了。
她是富家千金兩千塊錢對她來說應該是有的吧。
“瘋了，我簡直瘋了。”高鵬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己怎麼會有這麼荒唐可笑的想法，果然是窮瘋了嗎？
高父見狀，遲疑了一下後，擔憂不解的問；“小高怎麼了？”
高鵬見問，意識到自己把心裏想的表現出來了，他有些懊惱，不轉過頭麵對老高時候，卻立刻又換上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哦，我今天上學的時候坐公交車去的。”
高父道；“我早就勸你坐公交車去上學了，咱家雖然窮，可你一天省那一塊半塊的也起不了多大的用。”
高鵬心道：“那水電費可不是我每天騎車上學省下來的嘛”
不過他嘴上卻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她就坐在我旁邊。”
高父來了興致，這次不是裝出來的，兒子還是頭一次主動跟他提及女生：“那女孩子長得漂亮嗎？”
高鵬想到“李吉祥”那張白皙精致的臉蛋，又想想她將麵包扔出去時候的冷酷邪魅，有些遲疑著點點頭：“嗯，挺漂亮的。”
高父眼中放出光彩；“然後呢？”
高鵬為了哄父親開心，便添油加醋的說；“她拿著一大袋早餐，撒嬌賣萌的要求和我換玉米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