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俊拉王萍的手在校園裏左穿右拐,盡量避人耳目,最後來到了湖邊。
西邊的太陽照耀著深綠色的湖麵,像一麵起著反光的鏡子,倒映著藍天上的朵朵白雲。岸邊垂柳依依,微風吹來,柳條輕輕搖曳,宛若少女飄舞的長發。
兩人在柳蔭下的長椅上坐下,張德俊才放開王萍的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王萍從兜裏掏出自己的大屏智能手機,對著湖邊的美景,“哢嚓.哢嚓”地拍了起來。
“看,多美啊!”王萍把自己拍的照片指給張德俊看。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張德俊看著照片口中念念有詞。
“謔,出口成章啊,”王萍笑吟吟地看著他,“沒想到你還是個文藝青年。”
“我哪是文藝青年,”張德俊哭笑不得,“我是從小念慣了,改不過來。”這些女孩兒真讓人搞不懂,怎麼逮著名號就往人身上安哪,張大俠,最帥保安,現在又冒出來個文藝青年。
“從小念慣了改不過來?”王萍有些吃驚,“你上的是私塾嗎?”
“私塾?”張德俊不得不佩服她的想象力,“不是,不是私塾,就是普通的學校。”
“哦,我還以為是一位老先生在教你哪,”王萍哧哧地笑著說,“成天搖頭晃腦地背古書,背不上來就拿戒尺打手心。”
“其實也差不多,”張德俊沒有笑,“但不是私塾,也不是老先生。”
“那也是你老師教你的?”王萍忽然想起來,“就是那個世外高人?”
“是我老師教的。”張德俊對她這種說話方式感到很無奈。
“你老師一定很嚴厲吧?”王萍好奇地問道,“古詩文什麼的,背不上來就不行?”
“我老師也是沒有辦法,”張德俊若有所思,“因為我們除了課本以外,幾乎沒有書,所以借來一本書,老師讓我們能抄就抄,能背就背。其實主要是背,抄的極少。”
“為什麼主要是背?”王萍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們沒有那麼多紙,”張德俊回想著,“我們也沒有電燈,煤油燈和蠟燭都要省著用。所以我們晚上都是摸黑兒背書的。”
“摸黑兒背書?”王萍驚歎道。
“是啊,”張德俊沉浸在回憶中,“老師和我們一起背,背錯了的地方,他給我們指正。”
“那你們願意背嗎?”王萍覺得背書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
“怎麼會不願意呢?”張德俊反問道,“書是借的,借了就要還。我們把書背下來,書就成我們的了。”
“隻有借來的書才能好好讀,”王萍絞盡腦汁地想著,“那篇古文叫什麼來著?”
“袁枚的《黃生借書說》,”張德俊脫口而出,“書非借不能讀也。”
“對,就是這篇,”王萍對他的記憶力表示歎服,“不過你們比那個黃生厲害多了,他就是讀讀而已,你們還要背下來。”
“因為我們比他更窮。”張德俊淡淡地說道。
“很難想象,”王萍感歎不已,“在那樣困難的條件下學習,你居然能考上濱海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