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李微如鬼魅一樣般飄蕩來,牙府的小廝愣了半晌想起趕忙去通太子,又走了半晌想起此時乃是深夜。他著一三搖晃的燈籠到府上時,許多人都起床了。眾門客圍著李微屋舍,因為他們爭恐後的都有話要對李微說。最後李微吼了一聲,終於讓人群有耐心見識到旁邊這個一在聽小廝其實也會說話。他頭一當著這麼多人說話,語聲帶著莫的興奮與顫抖:“李夫人……奄奄一息倒……在大門外,已經通太子……差人送進太醫宮去了”
意外,比許多門客都簡略晰得多。這許多文人雅士覺得又掃興又丟麵子,李微卻沒半點關心他們想法的心情了。
莫的孤獨隻好到屋裏,沒醒來的明天繼續躺在床上,床上留著淡淡的香氣,胡焉的影子在間屋子飛舞。李微昏沉過去,不道過了多久,又好像過了一瞬間他又醒了,所有關於胡焉的事情此刻變成決堤的洪水撲來,以前從未道自己會記得這樣多這樣細。
這一晚的主“如何持對佳人的冷落”
從太醫院那裏得來的消息,胡焉失血過多,全身經脈斷了大半,最多醫成死人,多半是救不了。李班聽得眼中泛淚,這可愛的姑娘一扮演著微兄默默的守護神,不僅從家破人亡的悲痛沼澤中拯救了微兄,還把微兄照顧得無微不至,聽說來自昆侖異域,卻是天生的蕙質蘭心。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在看向李微的時候總是含著千言萬語,連高潔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太子都不由得心裏讚歎,忍不住想要成就一副風景。
那後後覺、裝聾作啞、呆若木雞於一身的失落演員像扒了皮的橘子覺得全天下都不對勁了,站著想坐著,坐著想躺著,躺著又想起來跑。如山間的風可以吹向過去,如冷的湖水可以映出倒影,如枝頭的殘月可以留住一縷青絲,他大概會毫不遲疑地變成一棵野草,同那樣像的青色山巒永不分離。
太子為了慰他,幾乎連續住在湛兮府一個月。胡焉依然昏迷,太醫們已經用過了十種方法,嚐試了三十種珍奇藥物,大成頂尖的醫者累倒了一半,胡焉瘦弱的身軀卻幾乎隻剩個殼,距離香消玉殞越來越近。
而微兄距離餓死也差得不多不少了。從前的郎女貌將天人永隔,湛兮府中彌漫起催人斷腸的悲痛意氣,連鴉雀都變得靜靜,似在對著星無聲悲鳴。當臘梅像棠一樣湧上枝頭,暗暗垂了不少眼淚的太子同範相沒經李微同意,擅自把胡焉裝進了本來給王公大臣準備的水晶石館。說石棺可以緩慢為其中的生命供應養分,若是李微能長生不老,或許能等到那麼一天?
喜慶的除夕由紅色變成了黑色,但人間怎會計較區區李微的心情?除夕依然是除夕的樣子,城中童子著去年一模一樣的燈籠,唱起恭喜發財的熱鬧新年,彩結燈張掛滿了湛兮府裏裏外外。李微紮進人群,天裝作沒事人一樣,等半夜酒醒人散來淚濕衣衫。他已經去過太子為李夫人修建的“蝶塚”,字跟胡焉最喜歡的東一樣,麗而哀傷。胡焉平靜地躺在裏麵,的臉上沒有痛苦和歡樂,像一片寧靜的園。雖然閉著眼睛,依然能看出這姑娘秀麗出塵的容顏。纖細的眉毛是柳枝,小巧的鼻子是檻欄。這張臉浮現過多少羞澀與驚喜,多少擔憂和焦急,如同月亮不眠不休地圍繞大地,這張臉曾經無數想方設法靠近他,悄悄站在身後,待著李微轉過身突如其來的相撞,或者學著李微偶爾哼唱歌曲時不自覺的出的彈吉他的姿勢,一模一樣地在那揮舞看不見的未來琴弦,然而這些都沒能討好過他。這姑娘有多少這樣的小心啊,瞎子都看得出來這些心裏麵滿滿的全是一個字,那個裝瞎的人是正的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