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結束，沈歌緩緩收了身形，眼睛一閉一睜之間，眼底的深情已然消失不見，再次恢複了清澈平靜的神色，整個人從戲中完全退了出來。這番舉動，讓蘇林又是一陣驚訝，瞬間入戲，瞬間出戲，此等功力可見一斑！
台下響起了掌聲，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震驚佩服之色，即便是早就知道了沈歌的功力很強，但此刻親眼所見後卻依然被驚豔到了，眾人和他的年齡相差不大，可他在昆曲上麵的實力卻把他們這些人都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沈歌老師唱得真棒！”
“這一段真是把白素貞這個角色給演活了！”
“好想聽沈歌老師唱《牡丹亭》呀！”
“以後肯定有機會的！”
沈歌下了台，幾位昆曲青年演員對他又是一陣吹捧，儼然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目標和偶像，讓他感覺有些無可奈何。
“佩服！”
蘇林苦笑著搖搖頭，“我原本以為沈歌老師的實力即便是比我高，可能隻是高出一點點而已。今日一見，卻發現終究還是我低估沈歌老師的實力，也高估我自己的實力了……”
沈歌笑了笑：“蘇哥你學習昆曲這麼多年，實力肯定不比我差，不用妄自菲薄，這樣說反倒讓我不好意思了！”
“誒！”
蘇林擺擺手，“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這時，一個五十來歲，穿著青布衣衫的中年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了過來。
見到他後，蘇林急忙恭恭敬敬地說了一聲：“師父。”
其他人同時也都向他打著招呼。
青衣中年人看著沈歌說道：“《白蛇傳》……唱得不錯！”
“謝謝前輩誇獎。”
緊接著他又問道：“不知道你師承何處？”
沈歌微微一怔，他的昆曲既不是從係統那裏兌換的，也不是有老師專門教的，而是他結合自己的梅派唱腔以及剛才在古籍室裏看到的那些昆曲大師的演出錄像，一點一點自學出來的。當然，融合了梅派神韻的他在學習的時候，大部分的昆曲經驗都是從梅蘭芳大師的身上學來的。所以非要說的話，算是師承梅蘭芳大師……
當然，他這麼說恐怕沒人會信。
因此，頓了頓後，沈歌開口說道：“我沒有師承，一切都是自學的！”
這話一出口立刻使得在場的青年演員臉上都露出訝異的表情，因為沒人會相信年紀輕輕昆曲就能達到這種程度的一個人，竟然沒有老師。即便是他的天賦很高，可如果沒有師父教導的話，也肯定達不到這樣程度。所以眾人都對沈歌的這番話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有人懷疑他隻是在故意隱瞞不想說出來而已。
聞言蘇林的師父，也就是這個青衣中年人卻點了點頭，說道：“看得出來。雖然你唱得不錯，但在一些細節的處理上卻都非常明顯，不是專業的路子。因為若是有師父教導的話，一個昆曲演員是不會犯這麼基礎的錯誤的。”
聽到他這句話後，幾位昆曲青年演員瞳孔俱都是微微放大，眼中盡是驚訝之色，很顯然青衣中年的話已經確定了沈歌並沒有撒謊，他的確沒有師承，一切全靠自學。
隻是……
沒有師父教導還能把昆曲練到這種程度，那他的天賦該有多麼的可怕，更何況，現在他的年齡僅僅隻有十九歲而已！
在這一刻，許多覺得自己是昆曲天縱奇才的青年演員的自信心都感覺有些崩潰，此時此刻在沈歌的麵前，他們顯得一無是處，心中曾有的一抹傲氣都不複存在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即便是在已經沒落人才稀少的戲曲界同樣適用。而不是說你考了第三名就已經很厲害了，哪怕班裏隻有三個學生，但第一名卻還是壓你一頭的！
察覺到這些人仿佛像在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沈歌心頭十分地無奈，他不過隻是勤奮了一點，好學了一點而已，至於天賦一說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還修習了京劇，”青衣中年人眯了眯眼睛，看著沈歌又道：“是梅派吧。唱腔中不僅有梅派的味道，而且無論是身形還是表演，都和梅蘭芳大師演出昆曲時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