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是兩張熟悉的臉。
滿臉是血的中年夫妻直直立著，女人身上血已經變成黑色，遠看向去像穿了身黑色的衣服。她的臉色慘白又浮腫，渙散的瞳孔看向前方，兩隻合攏，抱著一顆腦袋。
而沒有腦袋的男人立在她身邊，與她等高。
陸漣皺眉，緩慢地眨了眨睛。
女鬼抬起頭，定定地看向暗黑的貓，她懷中的頭顱也微微仰起，露相同的表情。他們的身體被一層淡黑的霧氣包裹，幾秒以後霧氣散去，站在外麵的兩個鬼的臉已經換了一張。
換成平平無奇的路人臉。
清風看陸漣僵在口沒有動，好奇地湊過去張望：“麼呀，外麵來的是麼，看得麼入神，再不它們不會鬧嗎？”
陸漣讓身體，讓他打。
清風“臥槽”一聲，把給打，說道：“也太凶了，腦袋沒了。”
方棠棠有不敢往那邊看，深呼吸兩口氣後，偏頭看向口，然後長鬆一口氣。
來了兩隻鬼怪，看起來是夫妻，但好在不是她的父母。
她的眶突然有點熱，沒息的鼻子發酸，揉了揉鼻子。
口的女鬼和她懷裏的頭顱抬起頭，看著方棠棠，然後慢慢走入房中。
旁邊無頭鬼走得很慢，每一步很僵硬，差點絆倒旁邊的椅子摔倒。他的腦袋被女鬼抱著，瞳孔在睛裏不停打轉。
兩個鬼來到桌前，到桌子最頂端一上一下兩個位置坐下。
任務者們對視一，長餐桌個位置，很明顯是主人才能坐的。
兩隻鬼莫非是次宴請惡鬼的東道主，那任務者擔任的是麼角色？
不知道為麼，方棠棠一看見他們，總是覺得熟悉，就算臉不是自己認識的，但朝夕相處間，第六感所能堪破的熟悉氣息讓她識到事情遠沒有自己看到的那樣簡單。
紫兆在問兩個惡鬼想要麼。
方棠棠害怕聽到自己預想中的答案，先把自己鎖進了臥室，忍不住滑坐在地板上，雙抱住膝蓋，頭埋在臂彎裏。
就算隔著板，她也聽到從惡鬼口中吐的字——是她父母最喜歡吃的菜式。
就像宣判死刑般，她垂頭喪氣，把自己緊緊蜷起來。
爸爸、媽媽……
方棠棠睛發紅，淚珠在眶裏打轉，最後默默滑落臉頰。
她記得自己一始的時候，知道惡鬼世界的存在、知道任務者的存在時，立過雄心壯誌，想要成為最厲害的任務者，想要保護爸爸媽媽和陸漣。
但是、但是，在很早以前，爸爸媽媽就不需要她的保護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所謂的父母，是真實的記憶，是噩夢世界為她編織來的一場暖色調的好夢。
夢裏很好很好，可麼是假的。
春天的風是假的，廣場上飄來飄去的風箏是假的，操坪跑來跑去的同學是假的，黑板上列的方程式和粉筆刷刷刷的聲音是假的，爸爸每天早上買的熱騰騰香噴噴的包子是假的，媽媽親切又嚴厲的囉嗦是假的。
她的年是假的，師是假的，爸爸媽媽，也是假的。
她雙抱緊頭，忍不住想，那被假象包圍住的她，又是麼？誰麼好心來用惡鬼為她織一場夢，又或者，也許她也早就已經死掉了呢？
其實一刻，她很想自己也是一個早就死去的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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