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王世子跪在這些冰塊之上,雙腿直接接觸寒冰,頓時有冰冷刺骨之感。
但是楚王世子渾然不覺,而是輕輕的推開了陶元兒靈柩。
陶元兒一身大紅嫁衣,頭帶鳳冠,雙手交疊放在腰間。看上去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楚王世子隻是看了一眼,眼淚就流下來了。
大明禮製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規格的嫁衣,即便都是大紅的,頭上戴得都被稱為鳳冠,但是真正的鳳冠隻有皇後才有。
其餘的都有所損減的。
這一身打扮,乃是楚王世子妃的打扮,這是陶元兒一輩子都不可能正大光明穿上的嫁衣。
楚王世子說道:“元兒,我已經給你報仇了。所有傷害你的人都已經死了。”
“不管他是誰?”
“下麵冷嗎?你放心,我馬上就過來陪你了。你就不怕冷了。這王府雖大,人雖然多,但是都是行屍走肉而已,唯有你在我心中是一片鮮紅的火焰。”
“我見到你之後,才覺得世界鮮明起來了。”
“我本想與你廝守一生,至於其他的東西,這一點都不在乎,隻是不知道上天給我的太多,還是給我的太少。”
“我不需要的,親王世子,榮華富貴,紛紛給我。我想要母親留在身邊,想要你,卻紛紛奪走。”
“不過,賊老天再也奈何我不得了,從今之後,我們就永遠的在一起了。”
這個時候,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冰窖的門轟然打開了,十幾個錦衣衛當先衝了進來。楚王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陸煥排眾而出,說道:“世子殿下,讓我好找啊。你的人,什麼劉金,王金的,都已經束手就擒了。您來是乖乖的聽話,還能多活幾個月。不要自誤。”
楚王世子冷冷一笑,說道:“想要抓我,來啊。”
陸煥一揮手,幾個錦衣衛從各個方麵合圍過去。楚王世子拔劍在手,橫在脖子上輕輕一抹,鮮血噴湧。大片大片的鮮血,落在冰塊之上,瞬間變成暗紅之色。
如此變故,陸煥大吃一驚。
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有如此變化。陸煥雖然是陸炳的堂弟,但也不是完全靠裙帶關係上位的。
這樣抓捕行動,他主持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太多人身居高位的時候,硬氣十足。但是真正到了生死關頭,都很難下定決心了斷自己。
在陸煥看來,楚王世子也是這樣的人,隻是事情出乎預料之外。楚王世子自殺的動作,幹脆利落,根本沒有一點猶疑,根本救不過來的。
陸煥頓時有些腦門疼,暗道:“這功勞要大打折扣了。”
陸煥將楚王世子的遺體安頓了一下,就來向車巡撫稟報。
車巡撫有些不滿說道:“錦衣衛就是這樣辦差的?”
文臣與廠衛天生不對付,再加上剛剛陸煥囂張跋扈的勁,讓車巡撫對他沒有什麼好印象。有時間,自然要敲打一二。
豐城侯說道:“巡撫,錦衣衛也盡力。如今這個局麵,也怨不得他。而今這也不是當務之急。真正的當務之急,是該怎向北京彙報。”
車巡撫聽了之後,微微歎息一聲,說道:“豐城侯所言極是,楚王畢竟是天潢貴胄,當為尊者諱,此事已經發生了,不能不報,但也不能盡數上報,須給楚王留些體麵,給朝廷也留些體麵。”
楚王一脈,畢竟姓朱。是國姓,楚王家的醜事,不僅僅是楚王的醜事,也是皇室的醜事。真要傳出去,楚王扒灰,逼死兒媳,被兒子給殺了。
豈不是貽笑天下。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想要完全遮掩也不可能了。
畢竟,這麼大的事情錦衣衛,楚王府,乃至其他人這麼多人參與進去了。根本不可能瞞得住。
豐城侯似乎為了彌補剛剛幫助楚王世子,說道:“不如,翻過來?”
車巡撫說道:“如何翻過來?”
豐城侯說道:“不如,說楚王世子侵犯父妾,被責罰之後,懷恨在心。才做出這樣的事情?”
車巡撫沉吟片刻,說道:“陸千戶,你那邊密奏按事情說,我這麼邊就用這個說法了。”車巡撫也知道,這未必能為楚王一脈遮多少醜。但是卻要讓皇帝知道,他是忠心耿耿為皇室顏麵著想的。
陸煥說道:“這是分內之事。”
其實不用車巡撫招呼,陸煥也會這樣做的,畢竟陸家的根基從來是在京師,陸炳能為皇帝所重,就是忠心耿耿這四個字,固然陸家在錦衣衛裏麵做任何事情,哪怕是違法亂紀之事,也不敢瞞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