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周夢臣的聽覺似乎非常敏銳,他能聽到外麵風吹鈴鐺的聲音,能聽見水流的聲音,乃至於鳥叫之聲,還有身邊一些侍衛的呼吸之聲,聲音最大的就是周夢臣自己的心跳之聲。
“撲通,撲通,撲通。”越來越緊。
這是周夢臣內心之中的自我懷疑。
“我是不是預料錯了,皇帝是不是會重重處置我?”等等想法湧上心頭。
即便周夢臣在事前做過很多推演,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是擔心,畢竟這事情牽連這人命,或許不是他的人命,卻是夏家與曾家的人命。
打破平靜的,不是嘉靖,而是一邊的太子。
太子來到嘉靖身邊,說道:“父皇,剛才我背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什麼意思?”
嘉靖說道:“在孝敬自己的長輩時,不應忘記其他老人。在撫養自己的孩子時不應忘記其他的孩子。這是孟子說想的大同世界。”
太子指著夏先清,說道:“我覺得他好可憐啊。”
嘉靖一愣,在兒子麵前,什麼敲打周夢臣的計劃,統統可以作廢了。他微微一笑,說道:“我兒不錯,應當體會孟子的真意。”嘉靖隨即對周夢臣說:“你行事是有不妥,但是事急從權,我就不多罰你了,罰俸一年。至於他們兩家,夏言與曾銑總是有些苦勞的,各自還鄉吧。”
周夢臣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多謝陛下,多謝太子陛下。”
隨即周夢臣又指點夏先清給嘉靖與太子行禮。
嘉靖說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好好吧。至於什麼蒸汽機的。我要看見實物。不能再拖下去了。還有最近這個電學?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讓馮保去你家學習,你務必好生教導,不得藏私。明白嗎?”
周夢臣並沒有察覺嘉靖這一番話後麵,其實是有換馬的心思。
不過,即便是知道了。周夢臣也不在意。
不管是光學,還是電學。都足夠馮保學一輩子了。周夢臣本身不可替代性,是非常強的,除非他再從後世拉來一個現代人。
周夢臣說道:“臣明白。”
周夢臣帶著夏先清從宮中出來,才長長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他這一次冒險取得了圓滿的結果。總算是將曾銑與夏言兩家的子弟給救了下來。不過,這一件事情僅僅是一個開始,根本就不是結束。
幾乎就在周夢臣出宮的時候。
關於這一次刑部大牢的事件各方麵原原本本的內容,都到了嚴世蕃手中,而嚴世蕃交到嚴嵩的手中。
嚴嵩冷冷笑著。說道:“好啊,張治,徐階,李士翰,喻茂堅。周夢臣。夏言死的還是太遲了。而今去了,還給留這麼大麻煩。”
嚴世蕃說道:“父親,而今我們是不是乘勝追擊,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嚴嵩說道:“拿下?你說什麼?這些人是怎麼來的?你不知道嗎?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覺得朝廷上的事情,差不多就行了。用來製衡我的人已經出現了。”
嚴世蕃說道:“陛下也不過如此。父親何必擔心。”
“住口。”嚴嵩臉色立變,訓斥嚴世蕃說道:“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許你如此詆毀陛下。”
嚴世蕃說道:“父親放心,咱家裏鐵桶一般,不會有一點風聲傳出的。”
嚴嵩心中歎息,這個兒子根本沒有明白他什麼意思。嚴世蕃似乎總覺得嚴嵩做的事情,就是他自己做的,對嘉靖皇帝有一種內心之中的輕視,覺得能玩弄於鼓掌之中。嚴嵩教育多次了,也沒有改變。
此刻嚴嵩也沒有在這上麵糾纏,說道:“準備一下,我要入宮。看看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