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罪名,往大了說是通倭。往小了說是程序有問題。其實,雖然麻煩但是在朝廷備案之後,也是可以的。但奈何,趙文華或者說,大部分官員其實並不怎麼將朝廷章程當一回事。
特別是嚴黨的人,因為他們貪汙受賄什麼的。都是國家法度所不容的。事情做習慣了,哪裏還在乎這一點點小小的違規。
周夢臣之所以拿這一件事情下手,也就看著一件事情,大清楚,太明了,太好處置了。用這一條處置趙文華,所有人都沒有話說。
而且周夢臣也不用這個罪名釘死趙文華。他隻需讓江南的人看見趙文華入獄就行了。畢竟,趙文華因此次下獄,哪怕很多人都知道,這個罪名罪不至死,甚至一到京師,都可能在嚴黨的勢力之下,輕鬆的就出來的。
但是這是政治風向。
趙文華在江南做惡多端。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下麵人之所以不敢告,不就是怕上麵官官相護,即便是你說破嘴,下麵的百姓也不敢出頭的。
無他,出頭的代價太大了,一旦趙文華弄不死,他們這些出頭的就要死了。
周夢臣要所有人看見,趙文華在政治失敗者的地位上,官場上,隻有錦上添花,那有雪中送炭。更多的是落井下石。
周夢臣就是要營造出這個趨勢。
之前,周夢臣還想怎麼確定趙文華派出使臣往外國了。
而今趙文華一說汪直在日本,周夢臣立即明白,或許能讓趙文華主動說出來。
周夢臣說道:“此事關係重大,不可馬虎,趙大人又是如何知道?”
趙文華說道:“汪直乃是徽州人,我派人以鄉情動之。想要讓汪直歸降。如此一來,不費一兵一卒,就廢一大患。汪直已經心動了。所以,自從嘉靖三十四年之後,他就將海上部眾分給手下,其中徐海一部,就汪直之舊部。此次乍浦賊之中,有很多人都是汪直舊部。”
周夢臣對趙文華想要招降汪直的想法,不止可否,倒是乍浦有汪直舊部,讓周夢臣微微鬆了一口,這樣一來,他就不用擔心,正打乍浦的時候,汪直一部從一邊殺出了。周夢臣繼續問道:“誰主持此事?”
趙文華說道:“徽州人蔣洲,陳可願。”
周夢臣心中暗道:“對上了對上了。”他嘴角微微勾起,說道:“此兩人敢遠赴重洋,定然是一等一的勇士,可得一見?”
趙文華說道:“可惜了。這兩位而今還在日本,我還命他們探明日本情況,最好能與日本幕府將軍搭上話,令他們限製倭寇。”
周夢臣聽了,他看著趙文華簡直有一些看傻子。
如果剛剛的話,還隻能說趙文華派人做了一些情報工作。但是此刻趙文華已經明說了,他派人去見了日本幕府將軍。
這就很成問題了。
是以誰的名義去見的。趙文華是沒有權力的。如果他假借朝廷的名義,那就有問題。如果沒有假借朝廷的名義,也沒有以他本人的名義,幕府那邊會接待才怪。
但是不管趙文華怎麼做,都是過錯。
周夢臣笑得更開心了,說道:“趙大人確定嗎?”
趙文華還有一點愣神,說道:“什麼確定不確定?”
不是,周夢臣技高一籌,而是趙文華這個人,心中根本沒有這一根弦。看看他做的事情,張經明明打贏了,他都敢黑得說得白的,硬生生將張經弄死。
比起這些事情,區區假借禮部的名義,或者用自己的名義,給日本幕府寫一封書信,多大的事情?在他看來那就不是事的。
就好像某貪官覺得,闖紅燈那算是事嗎?根本沒有覺得,這也是一個足以讓他權力高峰轟然倒塌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