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姨娘聽到這聲音,嬌軀一顫,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
隻見書房門口露出一片橘黃色的衣角,一個纖弱的身影從書房外現身出來,一步步走了進來。喬姨娘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隻見來的是個年輕婦人,挽著發髻,一張瓜子臉輪廓分明,目光如電射向她。
“這不是秋竹嗎?”慕之召先認出她來,驚呼了一聲。
秋竹聞言,轉身對著他擺了擺,眼中清澈無波,格外平靜:“回老爺,奴婢正是秋竹。”
慕之召盯著她看了半晌,才惆悵地歎了口氣:“我娘故去,不是已經給了你們三人賣身契了嗎,你怎又自稱奴婢?你可還在怪我?”
秋竹搖了搖頭,低著頭嘶聲說:“奴婢不是在怪老爺,老爺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又怎會不知輕重?老爺愛重夫人,不肯聽老夫人的吩咐納奴婢為妾,奴婢也曾經傷心難過。可出了慕家才知道老爺真正是為秋竹考慮,做妾有什麼好,總是矮人一頭。如今奴婢也嫁做人妻,每每想起老爺,心中總是感激!”
“那你怎又自稱奴婢?”慕之召聽她句句誠懇,確是心中所想,又有些詫異:“又怎麼會說喬姨娘是秋蘭?
秋竹恨恨地抬頭,盯著喬姨娘道:“奴婢雖不是慕家的丫頭,可感念慕家的恩德,心中為慕家膽寒,唯有自稱奴婢才能贖罪萬一”
“你何罪之有?”慕之召問。
秋竹咬牙說:“奴婢的罪,便是沒有將秋蘭的真麵目揭露出來!”
“秋蘭不是死了嗎?”慕雲歌悠悠插話:“跟個死人計較什麼?”
“大小姐有所不知,奴婢跟秋蘭本是兩小無猜的姐妹,都是慕家的家生子,自然事事彼此照顧。自從五年前一次郊遊,才開始生疏起來,感情也不如從前那般要好。可再不好,對彼此的性情也了如指掌,從前的秋蘭性子溫柔,又天生膽小,平日裏連個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後來的秋蘭看起來柔弱,奴婢卻親眼見她麵不改色地用菜刀斬斷了一條蛇。”秋竹低聲說:“還有好多地方也跟從前迥然不同,秋蘭原本不吃辣,可自從郊遊回來,她開始吃辣了;原本最討厭穿綠色,可後來對綠色簡直是愛不釋手這些都不算什麼,最奇怪的是,她本來是個安靜的性子,郊遊回來之後,一夕之間好似得了失心瘋,總是犯錯,犯了錯就說自己忘記了,然後什麼都問、都關心,尤其偏好打聽老夫人和老爺一切!”
慕雲歌皺著眉頭:“所以,你開始觀察她?”
秋竹點頭:“對,奴婢總覺得不對,所以暗地裏總跟著她,終於讓奴婢發現了一絲端倪。”
慕之召說不上來為什麼,竟緊張起來:“你發現了什麼?”
“奴婢發現,秋蘭每天都在自己的飯裏加了些奇怪的藥服食。不僅如此,她還在老夫人的飯菜裏也添加一些粉末,隻不過分量很少很少。”秋竹眼中含淚,哽咽著說:“奴婢發現後,每次都想將她的陰謀揭穿,可奴婢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卻不相信奴婢,還說奴婢是因為妒忌秋蘭編造的謊言!”
“爹,說起來,女兒也想起來了,五年前秋竹被奶奶杖責過一次,難道是因為這件事?”慕雲歌猛然想起什麼,回頭問慕之召。
慕之召點點頭,確有其事,想不到竟是因為這個原因。
事關母親,他雙手緊握,既期待聽到真相,又害怕秋竹繼續說下去。
秋竹道:“那時候奴婢才知道,秋蘭早就發現了奴婢在觀察她,將計就計想陷奴婢於不義。奴婢沒有辦法,隻好再找證據,可就在這時候,秋蘭卻死了。”
慕雲歌哼了一聲:“你也知道秋蘭死了,又怎口口聲聲說她是秋蘭?”
“奴婢本來也以為她是真死了,可後來才知道,她不但沒死,還在慕家活得好好的!”秋竹仿佛被波動心中的弦,豁然抬頭:“秋蘭死了之後,奴婢才知道她一直在自己和老夫人的飯菜裏下的什麼東西。那藥會慢慢的要人命,她有解藥,吃了之後就活了過來。可她死後不久,老夫人外出回來,就病重了。郎中都說老夫人是受了驚嚇,又鬱結於心,才導致身體衰弱的。奴婢偷偷將從秋蘭房間裏偷來的藥給郎中看過,才知道這藥才是凶手。”
慕之召越聽越怒:“你既然知道,怎不說?”
“老爺,奴婢說出來誰會相信?”秋竹無助地哭泣起來:“那時候秋蘭根基已經穩定,在慕家是人人心中的好孩子,奴婢卻因為那件事被大家說是心腸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