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段容瑄手中的刀仍舊是抵在藺居正的脖子上,目光灼灼的盯著慕雲歌看。
他記得這人,當時,就是她用了巧妙的辦法,將藺居正從自己手中劫走,然後安然無恙的送出了城的。探子送來的畫報雖然很逼真,才讓他一眼就認出了真人,可饒是如此,見了本人,他卻覺得那畫筆雖好,卻沒把這人的相貌畫得跟本人一樣靈動。
段容瑄想到這裏,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嗓子。
就是這個美貌女子,才讓他栽了個大跟頭。
氣怒的段容瑄未曾想到,他如今是在東魏的國界上,而自己的身邊,隻有不到二十人的親衛隊!
慕雲歌淡淡一笑:“楚皇真是好膽量,竟敢就這樣來我東魏。”
段容瑄一愣,隨即臉色就變了。
他本以為自己此行萬無一失,不想還是露出了破綻,魏時和慕雲歌很快能尋到這裏,看樣子,自己的行蹤多半已經泄露。
“你是想問,自己是如何露出破綻的?”魏時看著他,忽然笑了出來:“朕承認,在劫走藺居正前,你確實是隱藏得很完美。不過,你若是帶著藺居正強行衝出帝都,朕便拿你無計可施,可惜,你不該藏身在這陋巷之中。”
魏時手掌暗影多年,若論對天下的控製,自問還不能做到,但要掌握小小一座帝都的一舉一動,那還是易如反掌。
所以,一拿到唐臨沂的密保,魏時就翻出了段容瑄的藏身之所,才這麼快的趕了過來。
“你就不怕我手下的刀一下拿不穩,切斷了他的脖子?”段容瑄沉默了一下,忽地揚起手中的刀,往深裏劃了一下。
南宮瑾呼吸停滯,看著藺居正脖子上的淺淺紅痕,眼睛瞬間就紅了:“段容瑄,你若敢傷他性命,我就要你活著走不出這京城。”
“那也好,黃泉路上也算有個伴。”段容瑄嘿嘿冷笑,忽而湊到藺居正身邊,咬著他的耳朵問:“你說,是不是?”
藺居正身子不可自已的僵硬顫抖,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隻聽耳邊段容瑄的話仍舊是一字一句的傳來,帶著冷漠的挑釁和無盡寒意:“我若有你陪著赴死,倒也不算寂寞。你知道的,從我第一次在南楚見到你,我就喜歡你,巴不得日日都能看見你。把你困在盧溵郡的那些日子,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刻。想想那時候,你站不起來,要大小解都是我抱你去的。就是洗澡,也是我一寸寸的給你洗遍的”
“別說了!”藺居正麵容清白,哽聲打斷了他:“別說了!”
“怎麼,不想聽?”段容瑄報複的看著南宮瑾,毫不意外看到她慘白的麵容,聲音卻沒停:“你不想聽,我偏要說。咱們第一次上床是什麼時候?你大傷初愈,來求我放你回東魏,我說不行,說東魏人當你死了,你的未婚妻嫁了別人,你傷心極了,喝得酩酊大醉!”
“不管過去發生什麼,並非是我自願,你心裏很清楚。”藺居正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時,心中死灰一片,語氣卻鎮定了。
這段過往,他一直不敢坦白於人前,更不敢坦白的告訴南宮瑾。
可是現在,他什麼都不怕了,因為他捧在手心裏嗬護的瑾兒,終於還是知道了!
死,他並不害怕,可這世上遠比有死更讓人難過的事情段容瑄想讓他生不如死,以此報複他毫不留戀的回國,剛剛在屋子裏,他就說過了。
這一刻,藺居正知道他是為什麼來了,也知道了為什麼他不帶著自己離開京都,而是要等在這座小院中束手就擒。
今日段容瑄來這裏,並不單單是要泄憤,更是要借此良機,用過去的事情來羞辱自己,羞辱南宮瑾,羞辱他的妻子,毀滅東魏人心中擁護的戰神,羞辱整個東魏的朝廷,羞辱魏時——看呐,你們東魏人敬重的儒將,不過是我段容瑄的胯下之臣!
段容瑄如此瘋狂,看樣子,南楚的局勢比藺居正所知道的還要糟糕,所以,段容瑄才會孤擲一注。
藺居正想到這裏,自嘲的裂開嘴角,看樣子,沒了那副地圖,段容瑄再大的野心,也不夠是紙上談兵,連他的國家,他也拾掇不了。
南宮瑾的手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長槍,夜色之下,那雙手在顫抖,發白的指節,幾乎將長槍捏彎的力道。她死死的盯著段容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手中的短刀,段容瑄那些帶著毒一樣的話語,她好像什麼也沒聽到。
隻不過,段容瑄說一句,那唇色就白一分
待看到藺居正嘴角嘲諷的笑,那仿佛豁出去了的表情,讓南宮瑾心底一緊,眼睛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