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皇帝時常宿在塵寰居裏,春宵之事自不會少,卻每一次都是傅清言設的一場幻象。
與秦嫿染顛鸞倒鳳的是傅清言,而每日清早醒來之時,她都在另一個人懷中。
幻象看得多了,有時候秦嫿染甚至會覺得傅清言才是那一場幻象,是自己臆想而出,用以逃避現實的幻象。
將她碾入塵俗之中,傅清言做的幹脆。
晨起時身邊已經沒了旁人,秦嫿染起身的動作遲緩,麻木好似年逾半百的老人。
塵寰宮裏服侍的人讓她遣退大半,如今留下的人,也被她授意不經傳喚不得進屋,她整理好儀容,出門時眾人恭候。
“走吧。”她吩咐一句,領著服侍護衛的人,行去大殿。
半年,她令得人間帝王神魂顛倒,自四妃之一,躍居後位。
乃是莫大的榮寵。
“自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皇後。”與她攜手的人目光藏情,卻使秦嫿染如墜冰窖。
她瞧見那雙眸子神似傅清言。
“你高興嗎?”那人問她。
秦嫿染揚唇:“自是高興的。”
他笑意微斂,她卻笑顏如花。
與傅清言之間已經沒了退路,秦嫿染雖為仙者,卻漸漸盼望著眾生傾頹民不聊生,因為隻有這樣傅清言才會滿意,而她也能求個解脫。
“嫿染,你恨我嗎?”
對著西斜的暖陽,他的麵容難得柔和,隻是那雙眸子裏空無一物,不如當年初見時的溫潤。
“陛下將這世間最好的都給了臣妾,臣妾又豈會恨?”她自認出了傅清言,卻並未言明,因此這一句話說得深情,卻也最是傷情。
傅清言沒說什麼,隻閉了閉眼,離開。
四月剛入夏,秦嫿染被診出身懷有孕,皇帝大喜,幾乎要將夷國所有的珍寶都雙手奉上,此時不光朝臣進諫,百姓更是遊行示威,隻為求清君側。
秦嫿染一日一日的消沉下去,不是為這四起的流言,而是她明白,這個孩子是傅請言的。
她並不想要......
叁拾玖
轉眼間,秦嫿染來到凡間已經有一年了,這一年中她從一個臣國的和親公主,變成夷國母儀天下的皇後,受得眾人跪拜,更是惹得眾生嘲罵。
說她是禍國殃民的狐狸精自是不為過,畢竟夷國在這一年之中經曆數場動亂,皆是因她而起。
冬日大學紛飛,秦嫿染披著狐裘,站在塵寰宮的長廊之下。
今日除夕,因此夜深了,宮裏也依舊是燭火通明,皇帝雖是想與秦嫿染一同守歲,奈何宴上群臣皆至,他也不得不去。
當然,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秦嫿染出言相勸。現如今在夷國,秦嫿染的一句話甚至比聖旨還要管用。
攏了攏衣領,秦嫿染卻依舊沒有要回去的意思,這大半年裏她無數次自殘般地想要拿掉這個孩子,卻除了使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差之外,什麼都沒能做到。
她該想到的,即便她這個身體是屬於凡人,可這個孩子是傅請言的,身為魔族的傅請言,他的孩子又怎會被輕易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