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他的感覺實在古怪又複雜。
一眼萬年。大概可以形容我不久前在病房裏看到他時的那個感覺。可又不完全是。
我分明怕他,他一靠近我就緊張。
但是我卻分辨不出,這份緊張裏,有幾分是畏懼,幾分是陌生……又有幾分是因為在意而唯恐自己在這樣什麼都不記得的狀態下,多說一句,錯說一句,而惹得他厭惡。
盡管,他顯然已經很厭惡我。也不知道我過去是怎麼樣的人,能這麼不招人喜歡。
或許是我盯著他有點久了,他突然睜開了雙眼,我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就去看窗外。
但是突然又覺得他肯定是發現了,這個舉動顯得很可笑。
我掐了自己的掌心一下,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又轉過頭看他,“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你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叫什麼名字?”這次,他沒有不回答,隻是沉默了幾秒鍾,便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反問道:“這問題,你不覺得很蠢嗎?”
我默默地歎了口氣。
看樣子,我這個未婚夫,也不怎麼討人喜歡。
大概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般配?
我胡思亂想著,竟然忍不住笑出聲。
他微微皺眉看著我。
“那個,我是病人呀,失憶的那種……你知道的!你既然知道,還帶我離開醫院,那你就得……能包容我這個病人對吧?”
我本來想理直氣壯地,被他一盯,忍不住就變得結結巴巴地,“你覺得我蠢,那等別人發現我連自己未婚夫叫什麼都不知道,不是顯得更蠢……丟人也不能丟去外麵對吧?”
他勾了勾唇角,漫聲道:“放心吧,不會的。”
我期待地看著他,等著他說出自己的名字。
我這個未婚夫,雖然性格似乎有點討厭,但是長得真的很勾人,名字應該也很好聽。
我期待了半天,卻沒聽到下文。
他根本沒有打算回答。
我等到最後才反應過來,卻沒了繼續追問下去的勇氣,索性也把眼睛一閉裝睡。
結果……就真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感覺到車子停下,我猛然被驚醒。
車窗外赫然是青山環繞。
我這是要被扔到山裏?還是販賣人口?
不會吧!他那一身衣服也比賣個尋常的人要值錢吧?再說他還是當著吳渝帶走我的……
我胡亂想著,推開車門下車才發現眼前矗立著一棟別墅,車子就停在大門口。
隻是車裏和院子裏,除了我之外,都空無一人。
我隻能認命地往別墅裏麵走去。
這棟別墅有五層高,數千個平米,也不知道有多少個房間,裝修的奢華無比,四處一塵不染,隻是一看便讓我覺得冷清,應該是沒有人經常居住的。
“楚小姐。”
正在我四處打量時,有人突然出現在樓梯上,嚇了我一跳。我捂著心口朝著樓上看去,是個身著白衣黑褲五十歲出頭的女人,看起來像是這裏的傭人。
“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見我打量著她,對方的臉色有幾分古怪。
“嗯。”我試探著問,“我們之前……認識?”
“我照顧過您。我姓曹,您從前習慣喚我曹姨。”對方看著我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同情還是什麼,隻說了這一句,便岔開話題。
“這裏的房間很多,莫少吩咐,您可以隨意在二樓選一間住。我帶您去看看。”
我環顧了四周一下,想問她口中的少爺是不是我的未婚夫,想了想忍住了。
曹姨帶著我上了二樓,挨著看了幾個房間,我發現這些房間的裝修擺設都大同小異,看起來像是客房之類,便也沒再多費心思挑,隨意選了靠近走廊盡頭的一間住下。
曹姨對我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隻說待會兒送東西到我房裏。
她出去時門扇輕合的聲音讓我打了個冷戰。
這棟大房子,實在太過安靜。我看向窗外密林,感覺到了晚上,這裏隻怕更加嚇人。
幸好很快便有人來敲門,讓我沒空繼續胡思亂想。敲門的是曹姨,還另外帶著七八個人,看打扮都是這裏的傭人。
原來這裏還有這麼多人住,我暗自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更加覺得古怪——怎麼這麼多人,剛才一直都沒見到還半點動靜都沒。
而且他們進來,也不說話,有條不紊地把各自拿著的那些東西一一擺好,期間也沒發出什麼動靜。
我大概看了下,他們拿來的除了衣服之類還有護膚品等,等他們擺放好之後,這個房間裏倒是多了點生活氣息。
其餘人做完事都默默離開,隻有曹姨留了下來,顯然是還有話要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