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直到曹姨上來叫我，我還有些難以接受，站在房子正中間打量四周。
這層樓隻被隔開成兩間，除了客廳便是臥室。
裝修陳設，與樓下格格不入，完全不是那種華麗的風格，倒像是普通小情侶住的樣子。
“楚小姐，走吧。”曹姨站在電梯裏催我。
“曹姨，要麻煩你安排人把沙發清理下……”
“這個不行。”
“什麼？”
“莫少不允許我們進去的。這裏衛生都是他親自打掃。快走吧，楚小姐。莫少還在樓下等你，再耽擱下去，怕他生氣。”
我揣著一肚子疑惑上了電梯，問曹姨，“不讓人上來？為什麼？”
“楚小姐，你不覺得……這裏眼熟嗎？”曹姨反過來問我。
我搖了搖頭，完全沒有印象。
她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顯然是不打算給我解釋什麼了。
我回到自己房裏，衝了個澡，拉開衣櫃門打算換衣服的時候愣了一下。
昨晚他們幫我拿衣服進來的時候，我雖然沒有每件都去仔細看，但是總體上來說，風格都是那種比較成熟豔麗的。
現在怎麼衣櫃裏都成了休閑裝？什麼時候又被換過了？為什麼要換？
我腦子裏的疑問太多，隨處隨時都會冒出新的來，還是絕大部分都不能得到答案那種。
所以這念頭轉一轉，也便罷了，隨手套了件白色休閑裙就下了樓。
這會兒這裏倒是有些人氣兒，有傭人穿梭忙碌端著早餐，我快步走到了餐桌前。
他在低頭看報紙，見我下來，也隻是淡淡抬眼看了看。
“你……要去上班了嗎？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我坐在他的對麵，故作輕鬆地問。
他把報紙合上，抬頭看著我，似乎並不打算回答。
“既然……你還承認我是你的未婚妻……我雖然想不起來過去事情，重新認識一下……總是可以的吧？”
我迎著他的目光，努力保持著微笑，“你知道了，我叫南風。姓楚，楚南風……你呢？”
他沒有回答，隻問：“哪個南風？”
“哪個啊？”我愣了一下，“‘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的南風。”
“我以為，是‘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州’的南風。”
“是我是我還是我，都是南風，不是北風也不是西風！”
我脫口而出，隨即愣住了。這些話，好像根本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就已經自行衝口而出。
他神色莫名地看著我，很久之後才開口，聲音似乎有點黯啞，“這個時候，你應該哈哈笑，而不是傻愣愣地看著我。”
我扯了扯嘴角，頹然地搖頭，“笑不出。心口很悶。”
不知道為什麼，這場景恍然讓我覺得有些熟悉，那種驟然席卷而來的悲傷又將我覆蓋。
他也沒再說什麼。
早餐極其豐富，他和我的胃口卻似乎都不怎麼好。
明明昨晚還是消耗了很多體力的，胃裏空空的，翻騰著擰巴著，卻完全沒有胃口。
他比我吃得還快還少，起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說：“莫淩。”
我看著他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他的名字。
我忙追了出去，站在門口衝他擺手。
“莫淩，路上小心點！晚上早點回來呀！我等你一起吃晚飯。”
他的腳步似乎頓了頓，卻始終沒有回頭，徑直離去。
“門口風大，楚小姐還是進來吧，注意身體。”
曹姨把我叫了回來，神色複雜地看著我。
這會兒這裏又隻剩下了我和她兩個人，別的傭人都又不知道悄無聲息地消失到了哪裏去。
“曹姨，我有話想問你。”
曹姨正想開口，我便對她擺了擺手。
“先不要急著拒絕，既然我現在，還和莫淩在一起，過去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有權利知道。”
曹姨也搖頭，“楚小姐和莫少之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隻是既然莫少吩咐我照顧楚小姐，我就隻做好伺候小姐的本分，別的一概不問也一概不知。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好吧。我不為難你。”
原本也沒抱多大希望，我自然也談不上太過失望。
起碼，遠遠比不上沒有等到莫淩的失望大。
莫淩不止沒有早點回來陪我共進晚餐，實際上，連續多日都沒見到他人影。
時間從深秋到了冬季，透過窗戶，看過了彩林看過了漫山金黃，直到現在枝頭一片光禿禿，也沒等到我想等的人。
不過，這段時間，我倒是知道了莫淩的許多事情，曹姨給了我些報紙，我看到不少財經新聞裏都有莫淩的身影出現。
我的未婚夫，果然身份不凡。
所以，他的忙碌也是理所當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