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死如燈滅!可是為什麼,他們都死了,還不能讓他忘記?為什麼呀?”
她蒼白的頭發、空洞的眼神,襯得這極輕的聲音令人心生顫栗,我還來不及說什麼,突然看到急救室的門被推開,有醫生走了出來,便再也顧不得別的,忙衝了過去。
“怎麼樣?醫生,裏麵的人怎麼樣?”
我渾身都在發抖,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極其的平穩。
“失血過多,不過很幸運,避開了要害,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醫生的話像是抽走了我最後一絲力氣,我一下子靠在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感覺到自己也跟著活過來了!
莫淩很快被推了出來,不知道是太過虛弱還是麻藥的作用,合著雙眼還在昏睡。
我牽著希然跟著推車追到病房,卻在門口被他的母親給擠開了。
而和她一起來的人早就搶先一步,守著莫淩,看那情形,倒像是生怕她會對莫淩不利一般。
得知莫淩已經沒事,我的心裏也慢慢安穩多了,也就不急著進去,隻站在門口看著。
她被人隔開,竟然也不在意似的,站在病床前,沉默著看了莫淩片刻,轉頭就往外走。
我忙拉著希然往邊上躲開。
說實在的,我真的覺得她很可怕!
剛才的隻言片語,已經能夠令我知道,薑家的悲劇根源居然都是她!
這樣不動聲色又狠毒的辦法,卻是直擊要害!一個家庭最重要的自然是孩子,薑家最寶貴的自然是薑柯,一旦他出事,父母極其容易相互指責,家庭自然也就分崩離析。
而令大家都沒能想到的是,薑柯太過懂事,竟然一個人默默承受多年。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莫淩的母親才第二次叫那個惡魔出現在他麵前!
我看著她一步步走進,如墜冰窟,卻是升起無限的勇氣,猛地推開希然攔住她。
“你要去哪?害了這麼多人,你還想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嗎?”
“南風……”
病房裏突然傳來莫淩氣若遊絲的聲音,我不由得抬頭去看。
他朝我這裏伸著手,顯然是要我進去。
而他的母親,嘴角邊掛著怪異地笑容,就這樣看著我,似乎是在挑釁,看我能做什麼。
“南風……讓她走。你……要……相信我。”
莫淩的聲音很弱,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可是我隻猶豫了一下,便側身拉起希然走進了病房。
身後似乎又聽到一聲笑聲,我凝神回頭看的時候,卻已經連莫淩母親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你想知道我,我會告訴你。你要的公道……也會給你。”
莫淩顯然十分虛弱,卻還是立即緊緊握住我的手,定定地看著我,認真而鄭重地承諾。
“好。已經等了這麼久,也不怕多等這幾天,我就在這裏等,等你傷好了給我解釋和公道。”
莫淩似乎沒想到我會答應的這麼幹脆,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緩緩地露出個笑容。
他的笑容真的太耀眼,刺得我又想流淚。
“乖。”
他低語一句,便疲倦地又閉上雙眼,卻一直拉著我沒有鬆開。
希然愣愣地看看他,再看看我,突然笑了起來。
這麼小的孩子,在醫院裏待著,還目睹著這一切,我心裏有些不安,抽了抽手,無奈莫淩抓得太緊隻能放棄,隻好用空著的左手摸摸希然的小腦袋。
“希然,你笑什麼?”
“姐姐,我覺得,這個哥哥以後會對你很好的,你看,他對你說乖的樣子,就像你哄我的樣子!”
饒是心情沉重,我也不由得被他逗笑了。
偏偏看似已經睡熟的莫淩突然睜開眼睛,冷冷地說:“胡說!”
我和希然都被嚇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他十分嚴肅地強調,“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希然不解地問:“有什麼不一樣?”
“臭小子,等再過十年,你再來跟我討論這個問題。”
“才不用那麼久,再過兩年,我就要讀小學了,我姐姐說過,等我讀小學,就是完全的大男生了!到那個時候我就懂了!”
希然不服氣地嘀咕了一句,又十分大度地擺擺手,“算了你是病人,要照顧你,不和你爭了。你好好休息吧!乖!”
童稚的聲音一本正經地模仿著大人的語氣,特別是最後那個字,和莫淩剛才的語氣簡直惟妙惟肖,我被逗得一下子笑出聲,病房裏的陳鬱似乎也在漸漸散去……
莫淩恢複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快許多,不過是安睡一夜,他就已經恢複了大半精神,還不忘一早安排司機把希然送去幼稚園。
等病房裏隻有我們倆的時候,他才對我說了剩下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