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淵頓時了悟,怪道當時南宮月和雲易都那麼吃驚,敢情是將她口中的夜華當做南宮夜月的哥哥了。想想她左手坐的那個虎背熊腰的青年壯漢,穆子淵忍不住撇撇嘴。
她立刻又深深地鄙視了自己一番,穆小少,你看人都是看長相的麼。
“我想你們是誤會了,我不認識他。我認識的那個隻是跟他同名,更何況已經死了。”
雲易探究地看了她半響,良久歎了口氣,“可是又出來個四皇子,小少你四周總不缺美色,豔福不淺啊。”
穆子淵重又走回他麵前,盯了他半天,裝模作樣的歎息一聲:“唉,可惜了。”
雲易挑著眉眼任她看,也不接她的話。
“可惜了如此好的樣貌,一張嘴巴卻是這麼毒。”
雲易邪魅一笑,
“那是,眼裏有了一個,自是覺得其他的都不好了。”
穆子淵聽到這話樂了,“世子大人,怎麼這話透著那麼股子酸味。”
好吧,她這句話徹底將這出戲弄成了耽美的味。
他卻也沒惱,又邪魅的一挑嘴角附到穆子淵耳邊柔聲道:“小少,你是逃不出本宮手的。”
穆子淵渾身抖了三抖,他老人家這又是唱哪出,如來佛大戰孫悟空?
抬手摸了摸他額頭,疑惑道:
“不燒啊,怎麼淨說胡話呢。”
雲易沒理她,自顧自地走了。
穆子淵撇了撇嘴,一向摸不準雲易這怪脾氣。
這一頓飯穆子淵吃得十分無趣,皇上時不時地舉舉杯,她也得跟著時不時舉舉杯,席間觥籌交錯,敬完皇帝敬皇子,敬完皇子互相敬,你敬我,我敬你,看得她眼睛疼,於是隻低著頭悶吃,一同舉杯的時候便抬起頭和手裝裝樣子。
穆子淵對著眼前一隻螃蟹垂涎之時,正當一段舞樂告一段落。
皇上道:“朕素聞雲太子劍舞的妙,不知今日朕與眾大臣可有眼福啊。”
阮敬軒一笑道:
“陛下想看是敬軒的榮幸,然而一個人舞劍未免有些乏味單調,敬軒鬥膽請四殿下與我同舞,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上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他讓阮敬軒堂堂雲國皇子為豐國慶元節舞劍,實是有些貶低的意味。而雲易四兩撥千斤邀楚嵐共舞,皇帝定是不願,但若是不應,又顯得有些小氣。
“楚嵐昨日救人傷了手,不便舞劍,正巧今日新添了貼身侍衛,不如就讓他替楚嵐一舞吧,正好也讓我們看看身手。”
穆子淵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見眾大臣隨著皇上的目光看向自己。她拿著螃蟹僵了僵,尷尬地一笑,遂將螃蟹放了,又接過二哥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手站起來躬身道:“遵旨。”
隻聽周遭一片刻意壓低了的議論聲,
“方才不是說這是丞相家的三公子麼?怎麼給四皇子當了侍衛呢?”
“不知道啊,聽聞是京都裏有名的木小少呢,如此紈絝子弟怎麼能當此大任……”
“唔,是木小少不錯,我也見過的,方才我還說眼熟呢。”
“聽說那雲少身姿比他風流,隻是朝中大臣誰都沒見過,你說會不會也是朝中之人,認得咱們因此能避開……”
穆子淵借了二哥的劍往場中走,聽著那片議論之聲心中不禁感慨——
皇上啊,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聽聽大臣們的呼聲吧……
短短一截路,穆子淵心思已轉了許多彎,大臣中有人認識自己她倒不奇怪,不過雲易藏得倒是很好,隻是為何二皇子知道雲易就是阮敬軒呢?
她轉念一想,是了,雲易身為一個質子,行蹤自是要在皇家的視線之內,他武功甚高,雖能輕易擺脫那些眼睛,卻是也知道,行蹤要在皇家的視線之內自己才有安穩日子過。
此時她猛地覺醒,既然雲易在皇家眼皮子底下過日子,那她平日與雲易交好,自然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啊。
皇上既然知道自己平日的作為,為何還要……
是要她這個丞相之子效忠朝廷,弄清楚自己應該站在哪方麼?還是他們疑心自己與雲易除了吃喝玩樂以外,還有政事上的瓜葛,如此的話,她是不是連累父親也被懷疑了呢。
穆子淵越想脊背越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