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道,“她可隨我進宮。”
穆子淵想了想搖頭道:“殿下肯收留她最好不過,隻是突然帶個女娃回去,怕是會給殿下帶來煩擾,倒不如……送到我家。”
楚嵐看了睿兒一眼,“如此一來你的行蹤便會暴露。”
穆子淵輕蹙眉,睿兒年紀小,又喜歡粘他,楚嵐的顧慮是對的。
睿兒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在二人臉上打轉,她隱約明白哥哥與嵐哥哥在討論她的事,心裏隱隱有不安,紮在穆子淵懷裏小聲道:“睿兒哪也不去,哥哥去哪,睿兒就去哪。”
穆子淵聞言輕歎,“如何是好。”
楚嵐望著窗外道:“我這別苑向來清靜,你便帶著睿兒住在此地,我找人悉心照料她便是。”
穆子淵眸光一深,又聽楚嵐道:“你便做我的暗衛,也不會有人發覺。”
“殿下……”穆子淵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終是道,“子淵……子淵本是想……”
楚嵐忽然扭頭來看她,眸光相接,竟是一片了然,“子淵棄我一次莫不是還想棄第二次?”
穆子淵怔了怔,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楚嵐回宮那天,穆子淵暗中跟在仗隊後麵,一直望著他的步輦,目光悠遠而深邃。
暗衛都是經過嚴格訓練過的,她,不是,武功再高,卻也隻能暗中相護,其他的比不了風明銘雯的十分之一。
楚嵐又怎會不明白,他也並非真要她做什麼暗衛,彼此心中都明了,隻是一個理由罷了。
仗隊行的很慢,穿過大街小巷,走過大半個京都。
穆子淵目光漸涼。
京都還是老樣子,冬日裏集市上照樣熱鬧非凡。
這些路她不知走了多少遍,那時總有小五在側,隨她招搖過市,任她擠兌挪揄,而如今,一人前行,即使在人群中,即使四周喧鬧繁華,卻依舊寂寥無比。
她有家人在這城中,她見不得,她的根在這城中,她卻無法肆意而行。
楚嵐,似乎如今眼裏需要看的可以看的隻有楚嵐了。
她覺得自己像個風箏。
線在他手裏,成了她的根。
穆子淵無奈苦笑,何時到了這般田地。
楚嵐人在步輦中,卻知道穆子淵遠遠跟隨著,心裏便安穩無比。
四皇子回宮,必是要驚動許多人。
剛進了門,皇帝,皇後,太子,皇妃,太醫呼啦啦來了一大幫。
“這段時日嵐兒可還好?朕也沒顧上去看你。”
他的聲音似是比記憶中蒼老了許多,穆子淵眸光幽暗,也許心底裏她還是有一絲怨意的,對皇上,對太子,對這個皇宮。
“勞父皇掛念,兒臣已無大礙。”
“皇上日日掛念皇兒,現下你回宮了,皇上這心裏也能踏實些了,今日太醫也一同來,孟祥飛,你來給四皇子看看,也好讓皇上更放心些。”皇後的聲音端莊和緩,穆子淵隻在宮宴上見過皇後兩次,記憶中總是淺笑著,無波無瀾。
聽到皇後讓人為楚嵐診脈,穆子淵心裏猛地一沉,楚嵐如今的狀況若是被皇上知道,不知又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果然,屋中默了片刻,便聽太醫小心翼翼道:“四皇子在別苑可曾勞心傷神,為何靜養兩月脈象倒不如從前了,仿佛受了大創。”
“混賬!”
皇上當即雷霆震怒。
奴才女官立時巍跪了一地。
“你們怎麼照料四皇子的?!”
楚嵐微低了頭,眼眸輕合。
華研伏在地上道:“回皇上,殿下本休養調理得很順利,隻是那日聽聞……二皇子之事,心神受創。”
皇上怒色稍斂,麵色卻愈加陰鬱,“他做出這種事,你何必為他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