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淵吃了一口,忽然想到他該是從侍衛那裏知道自己日日不吃,所以才來的吧。而她也忽然明白了,他將自己關進地牢也是怕自己在走投無路的狀況下出什麼事。
那日書房中的那些話也不過是氣話,他終是放不下自己……
可是為何當初她被亓官墨毓抓了時,他為何便冷漠地走了呢?又為何對皇上道她已經死在北疆了?
穆子淵細細一想,父親他們出事正是那時候,因而楚嵐急著趕回應是為了此事吧,那麼對皇上道她死在北疆也是為了保護她,他竟是寧願她永遠不要回來也要保她性命的……
楚嵐對她,當真是用心良苦……
想起方才對楚嵐的氣惱,穆子淵又覺十分愧疚,他對自己不過是冷了下臉子,可卻從來都是一心為她的,她卻隻能給他帶來傷痛。
穆子淵眼眶一熱,自粥碗間抬頭看他,“殿下……”
楚嵐道:“專心用膳,待會將你那日要說的話說完。”
穆子淵心知他說的是她女扮男裝的事,便點了點頭,早晚都是要說的。
穆子淵在那裏慢慢用著膳,楚嵐便在旁邊道:“這段時間你便帶睿兒住在宮裏,如今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以睿兒姑姑的身份在這裏,不會有人起疑。”
穆子淵怔了怔,“我是不是去別苑比較好?”
楚嵐搖頭,“你去別苑反而說不通,你既是睿兒的姑姑找到了她便該帶她走,怎可能隨她一塊住在我的別苑裏,但是你在宮中就不同了,我可說我舍不得睿兒故而留你們住段日子。”
經楚嵐一說,穆子淵頓覺確實如此,心中也安心了許多,楚嵐果真比她考慮的周全多了,隻是花容他們那邊還要想方設法保持聯係。
至於雲易派人幫她的事,穆子淵也不準備瞞楚嵐的,有機會她定會告訴他。
楚嵐又道:“你父親那邊我一直在查,然而京師府那邊現在定了他們的罪,事情變得更為棘手了,不過你放心,事情也不是毫無進展,那燕秋人來曆有些蹊蹺,隻要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相信會有突破。”
他分析起事情來肅然認真,卻仍是一派溫潤沉靜,穆子淵看著他,心中說不出的酸痛窩心,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低低地嗯了一聲便悶著頭吃飯。
楚嵐也不再說話,靜靜看著她低頭吃飯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起來,他已有好幾個月未看見她,她走時那般絕情,一句話都沒有留給他,他確是憤怒至極的,他甚至開始恨她,可是即便如此,還是想念,一刻未曾停止過得想念,亓官墨毓將她抓走時,他是想不顧一切地追下去,可他是一軍主帥,不能拿手下的生命開玩笑,加上她家中出事,他也隻得趕快回京,如此也好保她。
後來雲易派人送來了她采得銀蓮,他便知她是要與自己隔斷那僅剩的一絲牽連了,那時他的心情根本不能言說,卻又理智地覺得這樣也好,起碼她不會回來有危險了。他都不止自己這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每日裏各種各樣的情緒將他折磨得如此難過,以至於到最後心都有些麻木了,然後她便回來了。
此時,她好端端地坐在他的身邊吃飯,他便覺得無論如何她回來了便好了,即便他知道不久之後她很可能再次離開,她對自己永遠不像自己對她一般,他還是覺得現在她坐在他身邊,這樣,挺好……
她說自己看到的並不是真的那個她,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看著的都是真的那個她,不管她是什麼樣子,她都是她,女子也好男子也罷,從來無關緊要,隻是她不該瞞他。
其實楚嵐是有些慶幸的,因為她是女子,如此他便不必擔心他對她的這種感情會令她厭惡,也確定了她是有可能接受他的……
這些便夠了吧。
睿兒被銘雯領來的時候,又趴到穆子淵身上哭了一頓鼻子,口中念著“殿下哥哥不好”緊緊抱著穆子淵不撒手。
穆子淵任她哭夠了為她擦了擦小臉道:“不許這麼說殿下哥哥。”
睿兒委屈地看看楚嵐,又看著她仍是不改口,“殿下哥哥就是不好,睿兒還以為又要見不到哥哥了。”
楚嵐道:“我若不將她關這兩天,你才是真的見不到她了。”
睿兒癟癟嘴,“那以後哥哥再要走,殿下哥哥還將她關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