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淵心急如焚,也顧不得禮數不禮數了,遂打斷他道,“你可知他往哪裏去了?”
張老頭道:“他沒說幾句話便走了,小老兒問了一句,他說宿在鎮上客棧裏,沒說要往哪裏去,現下也不知道還在不在鎮上了,怎麼,你二人走散……哎!你走這麼急做什麼?!”
他話音還沒落的時候,穆子淵已一陣風似的出了木雕坊,小學徒和張老頭追出來的時候,隻看到她策馬離去的背影。
小學徒不解得回頭去看張老頭,師傅明明在說謊,他昨日一天都在,哪有人來?
張老頭卻掛著莫名舒暢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腦袋,然後將手中的木雕往他手裏一塞轉身哼著小調回屋了,於是小學徒更加不解。
奉賢鎮說是個大鎮,從木雕坊到客棧也並沒有多少路,哪裏用得著騎馬,奈何穆子淵心急如焚,自是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
到得客棧前勒馬跳下,也不管迎上來的小二跟她說些什麼,便往店裏跑去,到得堂中正要往樓上跑,便聽見掌櫃的叫道:“哎,這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怎麼就往裏跑?!”
穆子淵想自己衝上去怕也不好找,於是停住腳,折回來走到櫃台前對掌櫃急聲問道:“掌櫃的,你店中有沒有一個大概這麼高的年輕男子落腳?長得一雙鳳眼,高高瘦瘦的,樣貌非常非常好看。”
穆子淵比劃著,情急之中也想不出別的更好的形容來。
掌櫃的想了想,“啊,有的,不過他已經走了。”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往哪走的?怎麼走的?”穆子淵聞言更急了,一連串地問道。
掌櫃的被她問的一陣暈,邊想邊說道:“剛走沒多久,到你進來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吧,他是一個人騎馬來的,至於往哪走的,我著實沒看到。”
穆子淵快哭了,想追沒有方向怎麼追?誰知道他是要南下還是北上?
方才迎她的小夥計一直跟在她身後,此時道:“是小的送的他,看到他順著路往東邊去了,不過咱們門前隻是個東西方向的街道,他是往南還是往北咱們就不知道了,姑娘你……”
穆子淵沒等他說完,便出了客棧,上馬便往東邊奔去,到了南北街上,多次詢問沿街小販,也算得到了楚嵐的行蹤,一路往南追去。
她問路耽誤時間,半日跑下來,仍是沒有見到楚嵐的人影,她心中也明白,楚嵐若是趕路必然也是快馬加鞭,她這麼耽誤行程的走法,怎可能追的上,如此追下去說不定在哪裏便錯過了,於是滿心的急迫沉下來,漸漸變成前所未有的頹然,看著前方空曠的道路她苦笑一聲,老天爺為何如此戲弄於她,明明讓她看到一絲希望,卻又生生錯過。
正滿心失望間,忽見前方道旁一個茶棚下端坐著一個身影,心突地一跳幾乎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便勒住了馬,隻這一個動作似是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以至於身形不穩險些從馬上掉下來。
隻一頓,穆子淵下意識地又往旁邊林間躲去,生怕那人回頭看來。
躲在林子裏才敢再走近幾步,這樣的距離她其實看不清他的眉眼,可是腳下卻像生了根,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近了,她怕他看到自己,這些日子,她尋他,其實也隻是想這樣暗中看看他,再沒有別的奢想。
她不想與他說些什麼,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又能說些什麼。